荡寇子叹了口气,道:“这么说,这场浑水是必须要去蹚了。”
那长老跟着就道:“太公立道,无论成否,天下皆要被波及,掌教就是不出秘境,一样也受影响,还不能探明秘境变化。”
“关中路远,又有诸多阻碍,肉身乃是降魔根基,不容有失,还是得以神魂之法行事。”荡寇子随即便吩咐下去,令人准备好护法之地,待得几息之后,其神魂便从头顶上一跃而出,随即化作一道光辉,破空而去!
不只是荡寇子,在这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里,一道道光华从中原各处飞起。
又过了一会,那中原之外,西域百国、南疆大山、北地草原、东方海域,乃至其他三大洲中,皆有异动。
很快,长安城外,众灵云集。
再往前,便有一股沛然之力,隐隐有着荡尽污秽、洗净凡尘的意境萦绕,对他们这些神魂、元神出窍之人而言,宛如毒药,不敢轻易沾染。
“那位自称太公之人,理应就在城中,但此城被一股通冥之力笼罩,神魂不能沾染,否则将有坠入幽冥之危……”
他这般想着,忽然心有所感,转头一看,灵目所及,能见得一道道身影,或者跨空而来,或者凭空而生,或者身形挪移,接连出现于周遭。
其中有许多,都是荡寇子认识的人。
“崆峒山的摘星子和金乌子,这师兄弟二人这些年来,往往都只有一人出面,今日竟然两人齐至!那位是之前见过的华阳宗的陈缎衿……”
他正想着,忽然有两团日晕自天上落下,伴随着阵阵佛号,普照周围!
“佛门北宗的昙相,佛门南宗的法聪!”华阳宗的陈缎衿同样是神魂跨界而至,在被荡寇子注视的瞬间,就心有所感,随即靠拢过来,并且说出了那两团日晕的身份。
“佛门的人,还是这般喜欢排场。”金乌子亦靠了过来,他身上泛着淡淡的灵光,血肉骨骼逐渐由虚化实,转眼之间,就从神魂化作血肉之躯,“这两个都是假死藏世之人,还有个是以昙为号,莫非不知,这是很不吉利的吗?”
“……”
沉吟片刻,荡寇子还是行礼道:“见过师叔……”
“别搞这些虚的,当前可是人间一大盛事!”金乌子摆摆手,“还是想想能从中获得何等感悟吧,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不对,是万载难逢!”
“这种危急时刻,不应称之为盛事吧?”这次出言的是陈缎衿,她缓缓说着,“当年的太清之难,亦是波及了修行界与凡俗王朝,造成了莫大影响,一直持续至今。”
“若无上界之令,未必还有当年景象,”金乌子收敛了笑容,“吾辈修行,所求的不过就是依附于道,但自古以来,天道有七,乃是在漫长历史中逐渐充盈,前后几万年时光,七之一数,连一瞬都算不上,现在竟然有人要再立新道,无论成与不成,都是莫大机缘,若非迫不得已,谁人愿意放弃,毕竟……”
顿了顿,他忽然意味深长的道:“学谁的道,不是道?真正着紧的,本不该是吾等,而是……”
“师弟,慎言!”
“怎么不见昆仑、终南山与太华山的门人?”
一声喝止与一声询问,几乎同时响起,不仅止住了金乌子后面的话,更是顺带着转移了话题。
“终南山秘境移位,已是元气大伤,现在修补山门都来不及,何况秘境震荡,出口都要移位,他们一时半会不来,也是说得通的。”金乌子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自家师兄与荡寇子,轻笑道:“昆仑的人就在城中,那位藏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人物,敢在这个时候出手,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否则侯景的前车之鉴,就是他的下场!”
“此言之意,是说这人之前都藏匿于昆仑?”陈缎衿眉头一皱,“那太华山呢?”
“太华山?”金乌子眯起眼睛,面露沉吟之色,而后指着城中,“眼下,至少有一名太华门人,正在那城中……”
“是谁?”
轰隆!
话音未落,天上忽生雷霆,随后一道浑身泛光神龙落下,龙首衔珠。
此龙一转,就有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落下,压在众人的身心之上,仿佛有高山落地,令他们不得不各自抵挡。
“姜子牙,当初你在天尊座前唯唯诺诺,得上令而行走人间,得玉虚一脉之助,方才能够留名世间,着实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能让你走到这一步,甚至将要成就一番伟业!只不过……”
那神龙一转,直入长安之内,化作一名金袍男子,龙行虎步的朝吕尚走了过去,每一步落下,四方的威压便增加几分,那长安之内的石墙、街道、宫殿、屋舍慢慢浮现裂痕。
“就凭你的底蕴,凭什么敢称神朝?你麾下要人无人,要名无名,就连这北周之势,也不过是提前落子,取巧获得,靠这些就能建立仙凡王朝,横跨超凡与凡俗?”
“不错!”道道阴冷之气从大地中升腾起来,根根晶莹白骨自土中钻出,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随着一团黑雾笼罩,凝聚出一名穿着森白铠甲的老者身影,“凡俗王朝想要崛起,乃至称霸一方,那也得有文臣,有武将,谋士定策,将士用命,令行禁止,上下同欲,如此攻伐四方,杀敌占土,封官理民,你呢?空壳王朝,也能立道?难道要凭着那昆仑众人,来治理天下?让元留子之辈,为你筹谋?”
说完这句话,这老者先是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昆仑众人,但最后这目光朝着庭衣看了过去。
少女见着这名老者,笑的越发甜美,但目光却冰寒起来,淡淡说着:“原来你早已醒来,之前何必装睡?”
老者笑而不语,目光一转,朝着天边看去。
天际,却有一道星光疾驰而至,径直划过天空,直入长安城内,最终显化为一名身着朝服的男子,祂拱手为礼,道:“诸位有礼了。”
“天宫神侯!”
这神侯旋即看向吕尚,道:“见过太公,没想到您老人家尚在人间,当初去往昆仑,未能一面,着实可惜,好在今日还能拜见。”
说着,祂身上星光弥漫,越发浓郁,苍穹之上,周天星斗随之显化。
“今日吾来,乃是代天帝巡礼……”
话音落下,星光垂落,照映此神,其人面目一时变化,越发模糊不清,倒是有一股古老气息蔓延开来。
随即,威压话语,从此人身上与苍穹深处传来:“姜子牙,你虽聚集了道门之精华,但道门脱离世俗许久,高高在上,俯视人间,早已经脱离凡尘根底,纵有手段,但有宗无国,心系一家,你要以此等人物为班底,那是要失天下之精要的!”
其声渐隆,如雷鸣响彻四方——
“如何,何以聚众而理神州阴阳?”
“聚于一方,以神通而统凡俗,何以令神州超拔?”
“以神为名,妄图篡夺权柄!朕,不容此事!”
声若洪钟,响彻回荡,内外交接,传于四方!
竟使得天下生灵,生出几分认同来,随即那心中的一道身影,竟有暗淡迹象。
便是长安内外的诸多超凡,也被这话中之言感染,皆待回应,目光所及,聚于吕尚。
但他只是淡淡一笑,将手一伸,笑道:“神自尔出,由吾鞭策;朝在人间,由吾规泽!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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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七树之侧,一棵大树眼看将成,树冠三分,枝干如玉,万名垂枝。
皆入陈错眼中,令他心有感触。
恍惚间,他伸出了手,抓向那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