祆神不以为然,神光沸腾,覆盖神躯,但这一道神力屏障却并未如祂所料一般,将沙尘阻挡住,那尘土反而长驱直入,沾在祂的身上,并朝着内部渗入!
甚至于,不止是祂这位主神,随着狂风扩散,尘土不断急速蔓延,转眼之间,居然就遍布了这一片领域,那宏大的宫殿,乃至周遭代表从属神灵的香宫舍,都在这一刻,蒙上了一点尘土阴影,多了一点岁月痕迹,以及在这片痕迹背后,所孕育着的意境——
“衰败!”
祆神惊怒交加,祂察觉到了这些尘土背后所孕育的概念,那是对祂们这些神灵,有如毒药一般的伟力!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整个教派都受到衰败影响?那东土的陈方庆,是如何出手的?为何会暗算到吾等?”
还是方才那道从神之声,但这一次,话语声中充斥着一股焦急、困惑与畏惧的念头!
这时。
陈错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祆神,再是如何传说,叙述和虚构远古历史,都改变不了,你这尊神灵,是自信徒香火之中诞生出来的事实!你的意志,其实就是信徒的愿望,他们希望你是这样一尊神灵,所以,你才会有种种念想,即便而今已然独立,位格极高,但骨子里的源头是改变不了的!说到底,你依旧是个傀儡!同样,自信徒之念而生,自然就会由信徒之灭而衰!”
“住口!”
狂暴的火焰,自大地深处喷涌而出,终于将那一层灰尘灼烧殆尽!
“陈方庆!我记住你了!”
“那就好。”陈错的声音逐渐消散,“希望你日后再思中土之时,能想起今日之事,三思而行,毕竟,距离太远,我的神通难竟全功。”
很快,天地间就只剩下烈火灼烧的声响。
众神,感受着主神神躯之内,那仿佛要炸裂开来的怒火,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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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代价和教训,经此一事,那位祆神再想动手,必然要思量一二了。”
中原北疆,遗迹之侧。
陈错收拢心念,左手将一点神光收拢。
“祆教的传说虽然宏大,有创世之举,但都是杜撰,乃是后世叙述,教派的当世根源,其实不过千年光景。拔赫剌慕虽从属于祆神,但与祆教紧密相连,度过了祆教从发源,到壮大的过程,在最初的传说设定中,还和祆教光明火焰神的永恒之敌有着牵扯,我自祂的意念中、香火中,将解离出祆教历史,构建成祆教源流图图,这幅图也就和教派紧密相连,同样享受香火!
“结果,源流图被盛怒之下的祆神一把抓碎,等于是祂自己否认建教历史,是自我否定、自我诛杀,自然会造成衰败之局,任何个人、组织和国家,一旦思想混乱,陷入疯癫,那衰败都是轻的,灭亡才是终结!”
“不过,教派的根源到底还是信徒,是人,即便那祆神贵为主神,却也要依托于众生之念,要靠着祆教这个庞大组织、千万信徒的香火供养,才能真正稳固自身,但同样的,只要信徒的基本盘没有消亡,终究还是不灭的,那祆神只要稳住跟脚,慢慢梳理,衰败之气还是会消退的。况且,信徒不灭,就算是这一代的祆神灭亡,总归是能从香火中诞生下一代,甚至祂的从属之神,也能篡夺权柄,取而代之……”
回忆着方才的解离过程,陈错心有感悟,收获不浅。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神灵,一旦被我发现了基本盘,便能绕过其神,直接动摇祂的根基,毕竟要令信徒消亡,方法不少,比方说,令信徒的族群撕裂,相互攻伐,令信民国度分裂,彼此敌视,又或者令信者的风俗习惯改变,相互厌恶……”
想着想着,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神光。
“总之,此番收获不小,还有这道神灵权柄,司掌战争,甚至辅之宗教兴衰源流图,能直接炼化为宝!除此之外……”
目光一转,陈错的视线,落到了身旁正战战兢兢的俟利弗设身上。
顿时,他的目光飘忽,视野中出现了一位意气风发、统领兵马的匈奴可汗!
“未来的处罗可汗么,你的背后,突厥的历史,又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和感悟呢?毕竟王朝兴衰,乃是不同于宗教的人间另一大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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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大漠深处,汗帐之策。
坐于椅上的始毕可汗忽然浑身一颤。
不知何时,他竟已入梦乡,但突然之间,一道道黑线自虚空之中落下,缠绕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这位突厥大可汗猛然景象,面露怒意,怒喝一声,随即又是仰天大笑!
周围的附离亲卫立刻上前。
“方才神灵托梦,告知本汗的弟弟,竟被中土之人设计擒拿!正好,给了本汗借口,借此领着勇士南下,既要将那不成器的弟弟带回来,也要问一问他李渊小儿,该如何赔罪!”
说着,他站起身来,吩咐左右:“去,将活佛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