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陆玉武下了一下午的棋,晚上又硬拉着他陪自己翻花绳。一日下来玩得尽兴,巳初她一沾枕头便睡着了。船行水上,轻微地摇晃着,像是在摇篮里,让人安然入眠。
承钰一觉睡到黎明时分,如果不是船身一个剧烈的颠簸,她或许还能睡到天光大亮才醒。
摸黑下床,承钰走到窗边,轻轻一推,两扇窗子就自己摆开,剧烈地来回摇晃,晨风夹杂着雨丝凉凉地拍在她的脸上,她往外一望,只见满天彤云密布,雨势极大,连成一条条雨线,在灰黑的天幕下显出一种无力的苍白。
江上风浪时大时小,很不稳定,承钰摸索着绕过黄梨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见屏风后的平彤躺在榻上,难受得直哼哼。
“平彤,你晕船了吗?”承钰关切地问道。
平彤翻了个身,见是自家姑娘,还以为承钰睡醒了要水喝,挣扎着要起来。
“你躺着罢。”承钰蹲下来扶住她。“你是不是恶心想吐?”
平彤面如白纸,艰难地点点头。船身摇晃,承钰自己也只能勉力站稳,不敢轻易扶平彤起来,只好开了房门,把门外睡着的两个值夜丫鬟唤醒,让她们把平彤扶到床上躺下,又让人去请大夫来。
陆玉武就在隔壁,听到动静披衣来看,又见大夫提着药箱上来,还以为是承钰生病了,急得门也忘了敲,进屋见承钰好好地坐在床边,才松了口气。
大夫看过平彤,说是有些发烧,给她开了些疏散的药。孙立行知道后怕病气过给了外甥女,因此让人把平彤挪到楼底单独养病,另让亦兰替平彤的位置伺候承钰。
亦兰手脚利落,动作麻利,做事井井有条,少言寡语,总是浅浅一笑让人舒心。早上她来给承钰梳洗,拆了承钰往日一贯梳的花苞髻,给她挽了个惊鹄髻,前簪镶金点翠缠枝菱花,后插玉兰点翠步摇,小脸用脂粉扑得白里透红。
厢房里的立柜为她备有衣裳,亦兰给她挑了件鹅黄色绣海棠褙子,下系一条胭脂红点赤金长裙。承钰挂心平彤,因此任亦兰为她打扮,等她站到立境前一照时,倒是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她大表姐孙步玥一贯的风格吗?
“这髻子梳得真好。”承钰虽然不大习惯,但亦兰的手艺的确精湛。
亦兰微笑道:“谢表姑娘夸奖,奴婢在府上日日都为大小姐梳头,孰能生巧罢了。”
一想到前世撞见孙步玥和孙涵做的那档子下流事,承钰心里一阵膈应,但当着亦兰的面卸了妆总是不好,因此她只能暗暗叹口气,下二楼用早饭。
因为之前三年守孝,承钰一直穿得素净,今日突然惊艳了一回,看得陆玉武眼前一亮,突然想起国公府的大表妹似乎也爱这么打扮,不过那丫头心高气傲,美是美,但总觉得有股冷意,而承钰这么穿却越发像朵明媚的海棠花,为船上的凄风冷雨添了温暖。
桌上摆了牛乳菱粉香糕,果酱金糕等早点,无一样不是做得美观精细。一个馒头捏成小兔子,红豆点在上面做了眼睛,拿在手里憨态可掬,软软乎乎的,看得承钰都舍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