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奇怪,没人告诉我,是我猜的。你自从成亲之后就总是闷闷不乐的,拜堂的时候那表情简直跟上刑场一样,而且我最近回想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你当时忧愁的事除了姜伯父的病还有成亲的事吧!到底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孟兄,我……我只是无法接受唯秋对我的好,对她有愧,良心不安。”
“我不懂,你没有心上人,嫂夫人人又那么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叔伯们成亲冲喜,害了她,看着她每天郁郁寡欢,却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无条件地对我好,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堵住了,喘不过气,眼泪全都流进了心里。我娶了她却不能爱她,不能给她一个正常的家庭,不能让她像寻常女人一样嫁人后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我有罪……”说完又是满满一杯酒下了肚。
“明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是的!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吧,你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告诉我,我帮你出主意,我保证决不告诉别人。”
“孟兄,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姜明灿放下酒杯,看着孟寒坚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罢了,你我相识这些日子,我也知你为人,我信你,你定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这个秘密我本想带到棺材里,没想到会在今日告知与你。孟兄,其实我姜明灿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有好的家世背景,中榜登科风光无限。诚然,任何一个男子,出生在尚书府,年纪轻轻考取探花功名,又娶了门当户对大户人家的温婉小姐,家庭和睦,妻子贤惠,谁不羡慕?可是如果拥有这一切的是个女子呢?”
“你是女子?”孟寒平日里只觉着姜明灿身材纤细,唇红齿白,是个活脱脱的美男子。没想到行为举止毫无女子形态的姜明灿竟然是个女生,真的把她惊到了。
“是,我是女子。同僚、百姓皆羡慕我生在尚书府,却没有人知道我的母亲原是个风尘女子,怀了我之后被赶出风月场所,颠沛流离回到家乡,独自生下我,在乡下靠织布为生。为了不让我们孤儿寡母被欺凌,母亲把我打扮成男孩,一直到十岁那年母亲病入膏肓,父亲找到了我们,因为原配所生的哥哥夭折,他需要一个男丁继承家业。我继续顶着男孩的身份跟他回到京城是希望他能救我母亲,可是大夫们尽力了,母亲还是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世人羡慕我弱冠之年登科中了探花,却不知全因我在姜府这十几年只有书才是我最好的伙伴。进府之时父亲并不待见我,因我是他的耻辱,人生的污点。但是后来大娘去了,父亲也渐渐年纪大了,他开始从心里接纳我,用心对我好。可是曾经的一切却无法抹杀,被遗忘的日子、孤独的日子、难过的日子让我习惯了和书本为伴。纵使日后我敬父亲、爱父亲,却再也舍不下那份孤独的情怀。再说唯秋,世人皆羡慕我娶到了门当户对如花似玉的美娇妻,却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难过。我为了一己私利将无辜的她牵扯进来,让她替我承担我应该承担的压力和痛苦。本想相安无事地过上半年后让她再寻好姻缘,可事情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不知道为何只是见过几面,她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对我好。即使我不领情她还是会对我好。我不能接受她的好,我还不起。有时候我希望自己真的是个男子就好了,就不用对父亲愧疚,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不用因为唯秋而痛苦,皆大欢喜的结局那该多好。”
姜明灿低着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
“明灿……这不是你的错。”
“不管是不是我的错,现在的局面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估计劝说的话也很难听进去。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身世秘密,那么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我的。”
孟寒拿起旁边的空酒杯,给自己倒了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三杯之后才开口:“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因为机缘巧合治好了皇上的病,被封为医圣,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医院副行首。这是何等的幸运,又是何等的荣耀。民间把我传得神乎其神,百姓纷纷效仿我头系额带,扑面而来的崇拜简直要把我湮灭。可是这一切就像是个泡沫一样,是个美梦,泡沫破碎,梦也就醒了。一切都是假的。我根本就配不上医圣这个名号,根本就是半点医术都没有,可笑的是我竟然曾因这些泡沫沾沾自喜,竟然还想享受这一切。可是我根本就是在悬崖边上苟活。”孟寒又酌了一杯。
“明灿,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齐国的人,我其实是来自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那个世界可以称之为现代。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在我十五岁那年父母却双双去了,我住进了叔叔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痛苦的三年里我拼命读书终于考上了一流的大学,去了外地。本来日子也过得可以,可是我却穿越了,来到了闻所未闻的齐国。上天今生真是待我不薄,先是让我遇到了洛大哥和他女儿,然后又遇到了你和姜伯父,后来又遇到了十七公主、陆行首和小汤。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贵人,让我从一个卖药小贩变成了今天的医圣,太医院副行首。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