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降落到源兽的身体表面，忽然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源兽骤然睁开了双眼，幽紫色的兽眸如同磨盘般大小，看起来格外恐怖。它凝聚起最后的精气神，凶悍地盯着墨九阙两人，似乎竭力想要恐吓。

但那微弱的气息却早已将它的真实情况暴露地一干二净。丝毫不惧怕那威慑的目光，汪一笑或者说是林溪抬起头来，冷静同它对视。紧接着令墨九阙都心中感到诧异的一幕出现了，上一刻还在警戒的源兽，下一刻却是乖顺地低下了头，喉咙中发出温顺的咕噜声。

那幽紫色的眼眸依恋地看着林溪，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委屈。但是看向墨九阙的时候，却又都只是全然的怀疑警惕。

“小白知道我的气息。”

林溪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在他的帮助下源兽庞大的身形渐渐缩小。但是即使这样，它的身躯也依旧如同山峦般庞大。看到这一幕，林溪沉默了一瞬，缓缓抚过它白色的被毛。

“在很久以前，蔚蓝世界还不是本源剧情世界的时候。我曾经做过挽救世界线的任务。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它。”

他说着，转身回望墨九阙，表情平静却带着一分微不可察的黯然。

“但是即使我做出再多努力，蔚蓝剧情世界的毁灭也将是必然。因为……”

“规则不再喜欢这个玩具了。”

墨九阙安静地听着他的话语。林溪之前也是研究型的人才，他的许多理论墨九阙也都研究过。现在听到他话语中谈到的各种理论都能够明白其意思，甚至还可以进一步延伸。

在他们之上，另有一个世界。就如同三维对于二维的压制，规则所在的世界对他们有着绝对的掌控之力。

扮演者如同棋子，世界如同棋局。规则却是执棋之人。或者说，是玩弄棋子的孩童。稍有不顺心，便会将一切毁灭重塑。在这超脱一切的力量压制下，无论是沈黎墨九阙，还是汪一笑林溪，都如同他掌中玩具，不能真正决定自己的命运。

此时此刻林溪的话颠覆了墨九阙一直以来对于规则与世界的固有印象，即使是内心坚定至极，他也曾有一瞬的迷茫动摇。但是墨九阙毕竟是墨九阙，转瞬间，他便找寻到了林溪话语中的漏洞。

“那么主宰的事情，应当如何解释。”

他的话语中带了一分冷意，任谁在听到自己原来相当于别人任意操纵的玩具，内心都会有一种极为压抑愤怒的感觉。

“主宰是一个契机。”

说到这里，林溪的眸中划过一分光亮。

“我真想不到，竟然能够有人找到规则的漏洞，跨越时间将一切洗牌重来。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无论是霍尔斯绞首者还是时空间隙，都足以将精神体完全毁灭。但是那个世界的沈黎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相信即使连规则都会为之惊讶吧。”

但听到这话，墨九阙的神色却更是凌厉了起来。他冷然看向林溪，许久之后才开口道：

“主宰沈黎究竟是来自过去，还是另一个时空？如果是过去，那按照时空第三规则，来自不同时间的同一生命体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世界。”

“可以的。”

林溪开口说道，脸上原本在谈论主宰时兴奋激动的神色已经消失无踪，又恢复成了机械的冷静。

“主宰同时间之树签订了契约，从此以后他同时间之树融为一体，便已经舍去了沈黎的这个身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恐怕早已经死在了时间乱流里了。只不过我也很疑惑，为什么同时间之树融合的沈黎还会对你如此执念，按理说他应该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如同新生一般。”

“……”

墨九阙没有正面回应。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他有些起伏的心湖，但是现在终究不是探寻感情的时候。墨九阙将情绪压下，仅是微暗的眸色投影出他并不平静的心境。林溪也不多言，他安抚地拍了拍源兽的头顶，看着它微阖双眼，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