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三面秦军的快速移动,偃月阵的月轮逐渐转向。原本突前的阵线开始内收,而原本内凹的月牙开始逐步向外突出。
不多时,三面袭来的秦军便将天策军骑兵夹在了中间,犹如一把巨大坚硬的铁钳将天策军死死夹住。
天策军受困阵中,几乎无法动弹,更无法拉开反复冲锋的距离。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挥动钢枪与秦军步卒展开贴身肉搏。
而这也正是秦军所期盼的,因为这样一来,天策军骑兵冲锋的优势就无法发挥了,秦军可以避其所长,击其所短。
紧接着,双方便展开激烈厮杀。秦军剑盾兵猛烈挥斩马腿,长戟士则不断刺出长戟将天策军骑兵拽下战马,后殿的秦军弓箭手亦在不停施射。而天策军则是居高临下,顶着箭雨,抬枪猛刺。双方打得昏天暗地,喊杀声阵阵不绝于耳。
两军的战意都十分旺盛,甚至将几乎所有的大小将官全都投入了战斗,为的就是激励士气,击败对方。可激战良久,他们却依旧不分胜负。
在这烈度极强的厮杀下,双方的伤亡都在急剧增加。秦军前阵的一万余近战步卒死伤过半,只剩不到六千人在继续围攻。而天策军就更惨了,八千余骑兵已战死五千,剩下还在坚持作战的仅剩三千余人。
可即便如此,双方却依旧没有丝毫退缩,每个士卒都在咬紧牙关坚持着。战局也跟着进入胶着且相持的态势。
见此情形,最先按耐不住的是蒙恬麾下一名尚未出战的副将,他面色凝重地对蒙恬抱拳道:“大将军!此战相持甚久,若战局如此继续下去,恐于我不利!燕贼秦少游部现在怕是已赶来增援,依末将之见,我军宜速战速决啊!”
蒙恬没有回话,而是凝视着前方的战场。
副将见状,继续说道:“大将军!燕贼死战不退,此战焦灼万分,全歼燕贼奈比海部之后,我军恐怕也是死伤惨重,所剩无几!现在李信已经败逃,外面还不知有多少敌军,我军即便突出重围,以所剩之兵力估计也回不了大秦,还望大将军早做打算,想个万全之策!”
蒙恬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副将思索片刻后,抱拳回道:“请将军恕罪,末将才疏学浅,思前想后亦无应对之策。不过,末将以为,眼下两军战况胶着,难分胜负,此时,只要我军派出一支奇兵,迂回攻击燕贼侧后,燕贼必将大乱!”
“奇兵?”蒙恬听罢,皱眉沉吟了一声。
副将立即抱拳应道:“不错!”接着又面露难色道:“只是我军大部已投入战斗,恐无奇兵可用啊!”
蒙恬听罢,突然勒住缰绳驱马向前迈出两步,并将右手握在了剑柄之上。
副将见状,忙问道:“大将军!您这是何意?”
蒙恬表情坚毅,抽出长剑说道:“傻小子!奇兵不就在你面前吗!?”
副将瞪着蒙恬,惊讶道:“大将军!您准备亲自上阵!?”
“不错!战局至此,本将岂能袖手旁观!?”蒙恬应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本阵的两千精骑就是奇兵,本将要带着他们一举击溃燕贼!”
“什么!?”副将惊讶一声,急忙劝阻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将军为一军统帅,岂可亲自犯险!?还是让末将前去吧!”
“有何不可!?”蒙恬皱眉反问一句,接着霸气说道:“此战事关生死,本将自然要亲自领兵冲锋陷阵,以一战鼎定乾坤!”
“可是······”副将听罢,支吾了一声,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蒙恬见状,冲着副将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问道:“你可愿随本将并肩作战!?”
副将闻言,心中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接着便抽出长剑,大声应道:“既然将军都已视死如归,末将又有何惧!?末将愿随将军战个痛快,誓死方休!”
“好!有胆量!”蒙恬赞叹一声,随即高举长剑,大吼一声道:“将士们!胜利就在眼前!让我们尽情搏杀,击溃燕贼!冲啊!”说罢,他便一马当先朝着战场驰骋而去。
副将与两千秦军精骑也紧随其后,狂奔着杀向战阵中的天策军。
蒙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用两千精骑迂回攻击天策军侧背,打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对战场形势的预判也很准确,此举一旦成功,那么天策军必败无疑。
不过,面对来势汹汹的蒙恬,奈比海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因为就在蒙恬出击前不久,斥候刚刚递来消息,说一万天策援兵已经抵达了战场,正在后方潜伏待命。
紧接着,奈比海便招来传令兵,小声吩咐道:“速去传我将令,告诉增援部队,战机已现,命他们速速出击!”
“诺!”传令兵应了一声,便策马朝着战阵后方狂飙而去。
就在蒙恬率部奔袭至战阵侧后方时,一万天策军援兵也将将赶到,他们军容威严,杀气腾腾,手中锋利的钢枪亦不时闪出银光,摄人心魄。
见此情形,原本还信心满满率兵冲锋的蒙恬立即勒停了战马,接着便摇头叹道:“哎!大势已去,看来是天要亡我呀!”
主将尚且沮丧如此,一众秦军就更不用说了,在天策军援兵出现的一刻,他们的战意就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此刻,他们再也没有了先前殊死一搏的气势,大量士卒在失落与迟疑之间被天策军击杀。
见秦军人心惶惶,奈比海深知时机已到,于是便当机立断,抽出弯刀,率领一万援军杀奔蒙恬,冲锋之时,还不忘吩咐一众将士要生擒蒙恬。
蒙恬虽大势已去,却也不想束手待毙,立即调转马头,率部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