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木制的办公桌后,男人一双炯亮的黑眸直盯着对面的女人瞧。
她很高,也很瘦,那身材像走伸展台的模特儿,与他交手过的女人,还没有过这种身高的。
应该说,他向来喜欢娇小却丰满的女人,小小软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最能彰显他的强壮。
和曼丽的成熟性感比起来,面前这顶着一头短发的女人,像才刚从大学毕业,还未脱去那一身稚气。
对他来说,太乏味。
尤其是那双眼,清澄得像潭湖水,要他费心去搅动那池清澈,还嫌麻烦。
要不是为了康生院长一位,他才不会坐在这里,和一个让他兴趣缺缺的女人对看。即使平心而论,这女人其实长得还不差,只是很抱歉,她不是他的菜。
要一个习惯了麻辣烫的男人,突然面对一道素炒,他怎么咽得下去。
“你真决定要嫁给我?”打量对方许久,他终于出声。
陈可航看着面前那姿态高傲的男人,淡淡开口:“是我爸妈和你爸妈决定了这件婚事。”
这答案有趣。黎础渊浓眉一挑,看着表情淡然的女人。“你难道没意见?”
“我该有什么意见?”换她挑眉。
他抿唇默思,片刻才问道:“你难道不希望嫁给一个自己很爱,而对方也很爱你的对象?”
她笑了声,一对小梨涡淡现。“那不知道要等到民国几年。”她喜欢的人,目前看来并不喜欢她。
“你急着嫁?”他眉再挑。
“应该说,你爸妈急着要你结婚,而我爸妈也急着把我嫁掉。”她偏着脑袋看他。
他深幽的黑眸,直盯着她。“你可以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我若拒绝了,就得面临一堆相亲,何不趁这个机会,终结掉那些无穷无尽的饭局?”这倒是事实,每次一从妈那里听到哪个婶婆,或是哪个姨婆的名字时,她就头痛,因为那表示不久她将会被安排去吃饭,然后就会认识什么大地主、什么民意代表的儿子。
她还年轻,也不是没人追,只是一颗心都悬在一个男人身上,而正好这次
“为了不去相亲,就决定嫁给我,不也损失很大?”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难道不在乎?
“怎么会?!”她讽笑了声,语声略提。“能嫁给一个无论是外貌学识、身分地位皆不凡,又有财力的妇产科医师,怎么会是损失?”
“但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即使这样,你也不认为是一种损失?”黎础渊那双大单眼皮的黑眸一眯,透着几分锐利。
这女人当真对他这个人毫无兴趣?当真只是因为不想继续相亲而决定和他走入婚姻?她没怀着其它的心思?
“好运不会让我一人独得,我从不奢望能和一个爱我、身分地位各方面又优异的男人结婚。”她轻垂眼眸,嘴角透着笑意。“做人不能太贪心,不是吗?”那笑意下藏着的淡淡涩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黎础渊盯着她好半晌,像在衡量她这番话的真假。
他从来都无心于一段婚姻,因为一张薄薄的证书并不能保固爱情恒久不变。
听说他的生父招惹他的生母时,他生父早已是有妇之夫。若不是他那无耻的生父硬是勾搭他生母,还因此有了他,他也不会被冠上私生子的称号,亦不会被同年龄的孩子耻笑他是个杂种,更不会因为生母养不起他而遗弃他,让他成了孤儿。就算他今日因为养父母的关系,能有如此成就,他仍觉婚姻只是一张可笑的合约。
与其追求不能保证时效的爱情和婚姻,不如拥有一个不凡的身分地位,那还比较可靠。一旦有了崇高的身分,想要什么,还怕没有吗?
若不是为了康生院长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答应他的养父母和面前这个女人结婚?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得把我的立场说清楚。”他深目炯炯地看着她,天生微扬的薄唇掀动着。“我有女人,交往了一年多,目前没有分手的打算,我也不会因为结婚就和她分开。”
陈可航静静听着,低敛的眉眼教他看不清她的情绪。
他略蹙眉,又说:“为了康生院长这个位置,我才会答应我养父和你结婚,他总说我没定性,流连花丛间,若不找个女人定下来,他是不会把康生交给我的。所以,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康生,这点希望你能明白。”
她点点头,低问:“除了你不会和你女朋友分开这点以外,还有什么需要我明白的,你可以一次说清楚。”
她冷静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这女人也算有趣。“既然陈小姐这么干脆,那么我也不客气了。我还想说清楚的,就是──我、不、会、爱、上、你。”他一字一字清晰而缓慢地说着:“你千万不要对这段婚姻,抱有什么甜蜜浪漫的幻想,或是以为,我会对你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