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上次争执时,她那像是放弃什么的表情,还有独自一人上楼的落莫背影,都教他心底感到恐慌,他不愿再见到她那种绝望的神色。
“等等坐我的车吗?”他放下碗筷,抽了张面纸擦净嘴巴。
她想了想,摇揺头。“不了,我上完早班后还要去心心的工作室,还有”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神情未有太多波动后,才又接着说:“冰箱没什么菜了,你晚上不是要回来吃?所以我得去黄昏市场一趟。”
“嗯,那我先出门了。”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她随即起身,跟在他身后。
他在玄关换了鞋后,开了大门,才走出门口,便感觉一阵冷意袭面,他倏然转过身,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和底下**的两条小腿。“外面天冷,等等骑车多穿件衣服。”
“好”她倚在大门边,垂着眼帘没看他。她知道自己动揺了,原本坚定不再有期待的心,正骚动着。
“进去吧,我走了。”他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低垂的视线落在前头的那双大脚上,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仍没有抬头看他。
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改变?
在康生妇幼医院的对街,有家规模不算小的发型工作室。
黎础渊一开始是贪近,所以在那里修剪头发,后来则是因为习惯了设计师的风格,就干脆都在那里整理他的头发。
他一踏进工作室,柜台的接待人员随即认出他来。“黎医师,来剪头发吗?”
“嗯。”他淡应了声。
“一样是找小琳吧?”
“就三号设计师。”什么玲的?他不清楚,只记得是三号。
接待人员随即拨了电话,没多久,就见一名顶看亚麻色大波浪卷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女人彩妆浓艳,笑得很甜,她领着黎础渊,身后跟了个助理,三人走到了角落的位子。
“黎医师请坐。”她知道这男人喜欢角落的宁静,只要他一上门,这个位子一定是他的。她为他披上毛巾,再套上围巾后,喷湿他的发,然后要助理倒了些洗发乳,开始为他洗发。
他想起什么,从镜子里看着女人。“怎么不先剪再洗?”他记得陈可航说过,干发剪出来的长度,比较不会出现过短的现象。
女人楞了下,才说:“我们一向都是先洗,然后趁着头发湿着时才剪的,头发湿着,可以拉得比较直,剪出来的头发也会比较整齐。”
是这样吗?陈可航的说法是头发是有弹性的,干发剪才能抓到最适宜的长度。
他仔细思量,一般人不会顶着一头湿发出门,湿发时剪短的头发,干爽时一定又和湿发的状况不大一样,那么干着头发剪出来的发型,才是比较适合自己的吧?!
他看了女人一眼,说:“等等先把我的头发吹干再剪吧。”
女人看着他被助理搓出满头泡泡的头发,虽不以为然,但仍是应了声。
“还有,她的指甲太长了,抓得我有些痛。”他记得陈可航的手劲很恰当,似也不是用指甲猛抓他头皮,比较像是用指腹在按揉。
“会痛呀?!那我让她轻点哟。”女人转而看看助理,说:“轻一点,不要使力,用揉的。”
感觉头上的手指像在敷衍,他浓眉一压,表情沉了下来。
不高兴了吗?他是上门的客人,怎么他的要求他们做不到?那次他恶意整了陈可航,开口要她按摩,她可是做得相当好,她慢,怎么他现在脑海里想的净是她?
助理的双手下移到他颈后,揉捏着他的颈背,他还不及细想,随即又开了口:
“耳朵下面那里不是,是耳垂下面不,你的手要往外一点这样又太外面了”记得陈可航上次按摩了他耳垂下的穴道,很舒畅的,怎么现在感觉老是不对?
“上面一点。”他有些不耐了。“你找不到那个穴道吗?”
“黎医师,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没按过那里,因为我没有教过她,我们这里没有客人这样要求过”女人出声为助理解释。
这里遇上的客人多数是要求按个头皮、太阳穴、颈背到脊推,还有两肩,他们懂的也就这些,毕竟这里是发型工作室,不是按摩院,怎么可能什么穴道都懂?!
“不知道就算了,但能不能请你稍用点力?”他直接看着那位助理。“你像没吃饭一样”
就这样,他一直嫌东嫌西,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对,弄到助理两眼都泪汪汪了,他仍是不满意,一直到他走出那家发型工作室。
她的想不通,想了一整天,还是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