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而如果他还在,是不是就能阻止父亲因为急功近利而导致的决策失误,致使万信走到了穷途末路?父亲如果不是因为这事造成打击和压力太大,会不会就不会抑郁成疾?
如果再年轻些的他,也能理解老辈人对于纪家产业的这种看重,并非是出于对于金钱和物质生活的需求,更多的是一种家族的荣誉和使命感,他会不会不这么鄙夷和叛逆地一定要出国,远离家里的一切?
甚至他也会假设,如果当年没听父母的话选择那所私立高中,他跟乔希的生活,不曾因此而有过那段短暂的交集,他是不是就能在父亲去世后,心安理得地放开手脚,摆脱这段他并不心甘情愿的婚姻,然后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振作万信?
太多的假设令人扼腕和惶然,这让最初经历这些的纪晚泽时常被这些念头折磨的寝食难安。可到底没法改变,最后也只能强迫自己,抛开所有这些问题,只往前看。
纪晚泽记得,父亲活着时常说:“我不能让纪家衰败在我的手里。”
年轻的纪晚泽那时总会嗤之以鼻,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一直兴旺下去,不是败在这一代,也许就是下一代,反正总有一代会败,为什么就不能是他自己?
纪晚泽从懂事起,就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他不想躺在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上坐享其成,他不想被打上富家子弟的标签,然后循规蹈矩地过完他们这类人,永远大同小异的人生。
他的父母中年得子,难免宝贝得厉害,他就也仗着父母的溺爱和纵容,执拗地远远逃开那些他该承担的责任。
可是,人算永远敌不过天算,最后他却只是陷得更深。
青春理想和所有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在他人生中的第二个本命年里,斑驳成了断壁残垣。垂危的父亲,眸子里闪着人生中最后一簇光芒,期许地望着他说,“纪家交给你了,万信交给你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怕纪家败在他的手里。
这种必须挑在肩上的担当,原来根本就是融在骨血里的一部分,少时不查,年岁越大,便也如桎俈般没法摆脱。
认清现实已经不容他再动摇之后,纪晚泽其实已经很久没再去想,那些毫无意义的假设当初,可却又在这个时刻,不经意间被杜乐淘又提了起来。
他怔了下,看着杜乐淘期望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于答案有万分纠结。
真实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当初的万信,因为父亲的决策失误,资金链断裂,只差一步就万劫不复,最绝望的时候,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只有乔忠鑫一个。而他提出的众多条件之一,就是两家的联姻。
纪晚泽是纪家的长子嫡孙,也是和乔希几乎唯一适龄的纪家男人,他那时根本没有可能选择拒绝,否则,父亲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不是万信宣布破产,就只有被收购这一条路可以走。在生离死别的时刻,其余所有的一切,包括爱情,都会显得苍白、薄弱,所以,即便当初他已经和杜乐淘海誓山盟,对于现在的结果也不可能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