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了后院账房,在暮色中缓步而行。段融忽然想起了,他下午查过了那十多条的账目,凡是徐寿贤、王德安、朱士成签字确认的账目,都有相似比例的浮差。
但只要是徐福贤过手签字的账目,全都干干净净,分文不差。
段融自然心头疑惑,他想起萧玉从小是在这镖局内长大的,对很多事,应该比他更了解些,便问道:“徐寿贤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徐福贤,也在后院账房作主事呢?”
萧玉闻言“呀”了一声。
方才和段融一起走在黑暗中时,不知为何,她的心神有些失守,这会儿还有些没缓过来,段融忽然跟她一说话,她才猛然一醒似的。
萧玉缓了缓神,道:“徐寿贤和徐福贤,的确是亲兄弟。徐福贤是哥哥,徐寿贤是弟弟。不过两人相差不大。几十年前,老掌柜在世的时候,他们两兄弟是一起进的镖局,一起在账房做得学徒。”
“后来,也都做到了账房主事的位置。”
“老掌柜去世后,掌柜的便接手了镖局,辞退了原来的总账房,提拔了徐寿贤做了镖局的总账房。”
“大约从那时候开始,两兄弟的关系,就越来越僵了。”
“听说,徐福贤的大儿子结婚之时,都没请他的亲弟弟徐寿贤。要知道徐福贤的儿子,可是徐家下一辈的长子,族里人人道贺,唯独没给自己的亲弟弟下帖子,自此,两兄弟好像就没了来往了。”
段融微微一笑,道:“这陈年往事,你知道的倒挺清楚?”
萧玉见段融看向自己,脸色微微一动,道:“小时候玩耍,听镖局的老门房说的。”
两人聊着,已经走到了中院演武场。
段融向萧玉挥手道别,便脚步一拐,往柳庐的方向去了。
萧玉站在那里,看了段融的背影一会儿,才往自家院落的方向走去。
段融走在路上,心中一直在想,萧玉跟他讲的,徐寿贤和徐福贤,那两兄弟的事。
徐福贤大儿子结婚,而且还是长子,这么大的事,他却故意不让亲弟弟上门道贺。这显然说明,那是两兄弟的矛盾就已经很深了。
真的是因为徐寿贤捞钱,却不带自己的哥哥徐福贤玩,两人才阋墙反目的吗?
段融觉得并不是这样。
徐寿贤应该是对他这个哥哥还是不错的,他毕竟是总账房,而且深得阮凤山信赖,他做了几十年的总账房,却一直容忍着自己这个已经和他反目成仇的哥哥,在自己手底下做账房主事,而且将许多账目交给他负责,由此足见,从徐寿贤的角度出发,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哥哥的。
段融查账可是知道,徐福贤过手的那些账目也不是小数目,稍微动点手脚,起码捞点小钱是没问题的。但徐福贤的账目,却是清清白白、分毫不差。
段融几乎从那账目中,隐隐看出了一个人倔强来。徐福贤怕不愿意跟自己的弟弟,同流合污,才和他断了关系的!
段融不由心头哑笑,这两兄弟,一个奸猾,一个刚直,但却偏偏是亲兄弟来的,真是造化弄人啊!
段融感叹着,已经走进了柳庐。
他一进柳庐,立马关了门,快步走进了堂屋,他拿出纸笔,便将下午去查账的各项差额以及关联账目,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纸上。
这些数字,段融全部记在了心里。这是吞噬李均那铜算盘器灵后,获得精通级的虚盘心算后的连带效果。
其实,所谓心算,跟记忆力有很大的关系,特别是如此多的数据的海量心算,没有超强的记忆力,根本不可能完成。
段融写好后,就着灯光看了一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往街上吃饭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