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话还没开说,就听见院门被敲的“砰砰”响,“许娘子,阿音,你们在家吗?不好了呀,出事了!”
声音又高又尖,许娘子一句话没说完被这声音惊得差点一口气倒吸回去。连咳好几声,许娘子催着给她捶背的卫初音去应门,“阿音,快去开门!”
院子太小,院门离的也近,卫初音连伞也懒得打,顶着雨几步跑了过去打开了院门,门外正立着一个穿着紫红褙子,打着油伞大约三十来岁的胖妇人。
见门开了,胖妇人便急忙挤了进来,见卫初音没打伞,胖妇人将油伞移了过去挡住了细雨,“阿音,你娘在不在,出大事了!”
许娘子倚在草棚边,边咳边笑着招呼道:“朱家姐姐,出什么事了?”
朱大娘也不管地上泥泞,拉着卫初音飞快地走到许娘子面前,“哎呦,我说许娘子,你怎么总是这么半温不火的啊,我都快替你们家急死了!”
卫初音勉强控制住自己不翻白眼,“朱家婶娘,您一个劲地说出大事了,可说了半天,也没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了,你叫我娘能着什么急嘛?”
这朱大娘是卫家多年的邻居了,人是好人,就是性子太急,真难为她一身肥肉遇上她这么个急性子的人,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
朱大娘重重跺着脚,身上的肥肉直抖,地上的泥水也随着她的动作溅到了卫初音的裙角和鞋子上,还没等卫初音瞪眼睛,就被她说的话惊住了。
“我说许娘子,你可要快点想法子,我那当家的刚才回家说,村里的族老都上里正家去了,说要里正发话把你家的屋子给收回去!”
许娘子惊的咳也不咳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不会吧,是不是朱家大哥弄错了?这屋子是当年德哥答应留下来当先生时,村里给我们住的……”
“哎呦,我说许娘子,你自己也说了,这屋子是当年你那当家的答应留下来当先生,村里才给你们住的。可说句不中听的,你那当家的都过世几年了,村里就是要收回这屋子也没错呀!”朱大娘一脸着急,忙忙地打断了许娘子的话,“现在扯老黄历也没用了,许娘子,你还是快想想法子吧,别让里正发话收回屋子!”
许娘子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似乎连嘴唇都有些发青,卫初音见许娘子情形不对,急忙冲出了油伞的遮挡,扶住了许娘子,“朱家婶娘,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才来通知我们的,可是您看,我娘情形不对,我要扶她回屋躺着,您看您是……”
朱大娘虽然心里替卫家急的都快火烧火燎的了,但看许娘子的确情形不对,也只好闭上嘴了,热心地帮卫初音扶着许娘子回屋里躺下。
卫初音帮许娘子塞了塞被角,又安抚地朝许娘子笑了笑,转头朝还立在床前的朱大娘福了福,说道:“朱家婶娘,多谢您好心通知我们,您放心,我定会想法子保住这间屋子的。”
“阿音,真是难为你了!”朱大娘看看躺在床上似乎连透气都困难的许娘子,再看看发育不良的卫初音,又想了想卫家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道:“有什么为难的,只管开口,说好说歹的,你朱家婶娘家里,银钱不多百八斤的人还有那么几条在。”
卫初音好声好气地送走了朱大娘,关了院门又回到屋里,许娘子正拿帕子摁着眼角,见卫初音进来,连忙擦了擦眼睛收起了帕子。
虽然动作很快,但许娘子泛红的眼圈还是出卖了她,卫初音叹了口气,上前坐在了床沿边,“娘,您别担心,还不知道朱家婶娘说的是真还是假,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我也会想法子不让里正同意的。”
许娘子勉强笑了笑,“傻孩子,你才多大的人,是娘的身子不争气,不然这种事哪能让你也跟着一块操心呢。”
“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再说,过了年我都十三了,早该替娘分忧解难了!”卫初音心道重生在你女儿身上之前,我就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不知道是不是卫初音的话又让许娘子伤心了,许娘子闭着眼睛转过头朝着墙壁又默默地流了一会眼泪。
卫初音没有留意许娘子,她的心思全绕到朱大娘说的族老要求里正收回她家屋子的事上去了。
他们卫家虽然是外来户,但据许娘子说,十四年前,她和卫晋德,也就是卫初音的爹,两人到陵水村落脚,是卫晋德见村里的孩子无人教导学问,便主动出银子帮陵水村建了一间学堂,又留了下来当先生。
陵水村村民感念他的教化之恩,里正便做主将她家现在住的这间屋子送给了卫晋德和许娘子居住。
他们一家子住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谁提起过要把屋子收回去,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村里的族老都找上里正家,要求把他们住的这间屋子收回去,事出突然,必有蹊跷,卫初音咬着嘴唇点着头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