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主人说了,若是短银子使,尽管开口。”
“……”是你自个儿开口的啊,待会儿要多了可别肉疼啊!
“五百两!”赵孟田伸出右手,手指头舒展,狮子大开口。
“呵呵,好说。主人还说了,不管您开多少,都给您往上翻一倍,您开五百,那就兑给您一千。”
噫!有这种好事?!早知道要个千把两千的!
赵某人悔得肠子直抽抽。悔也悔不及了。一千两银子兑出来,掌柜的直送到门口,“主人家有封信,请赵公子回去之后再启开看。”
回去,赔了店家银钱,还余下九百多两。猛然间天上掉下一坨大馅饼,手头上宽裕不少,干脆另外寻个干净价钱又公道的小客栈住了。稚华和赵孟田睡一间,两老鬼睡一间,风犼最喜夜间活动,睡眠又少,神出鬼没,特地开一间房放着也只是糟蹋银子而已,索性等她野够了回窝再另作打算。
一群鬼吃罢夜饭,在小客栈后院坐坐,看看夜市热闹,听见有卖熏鱼儿的叫唤,便唤进来要了几串,吃着喝着看着,好不自在。赵孟田因惦记着棺材板那封信,也没放心去吃去喝去看,匆匆几口,寻个由头溜进房里,点上灯,从枕头底下掏出信来,囫囵拆开,一看,首尾只得一行字:人去后,一分桃花逐流水。
啧啧!人家棺材板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写出的东西比赵孟田那“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意思多了。瞧人家这相思——多刻骨哇!
人去后:那晚上你回去以后,一分桃花逐流水:我饭也没心吃了,觉也没心睡了,只想学那一分桃花随流水,逐你而去。
换个知情识趣的,品出个中滋味,嗔一声“冤家”也就罢了。偏偏赵某人这厮是大板砖脑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分桃花逐流水”是个啥意思。
起初想,这信估计没大意思,就是说春天到了,棺材板他们家的桃花开了,又谢了,然后让流水给冲了……
接着想,不对,棺材板从来不是肯做白工的人。最后挖到了这“一分”上。
难不成,他是这个意思?
一千两银子是借我使的,一月要一分利钱?!
这么一想就坏了——一分哪!一千两银子一个月就要付十两的利息,利利相滚——哗!这手狠哪!比放印子钱的还狠!
事到如今,赵孟田只悔当初一时高兴,忘了问要还不要,有利息没有,有利息,利息多少……
他越想越深,越想越蔫,又不敢告诉稚华他们,只能自个儿烦自个儿。
那晚一宿没合眼,想这笔银子,用好,还是不用好。又想如何能使个法子把本金利息一齐赖掉。
别说,还真让他想着了。反正到时候见了棺材板,一开口就说没有,花完了,利息钱也没有,也花完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了,他们亲都成了,便宜都让棺材板占了,棺材板的就是他的,顶多他吃点亏,装一回羊,以身饲虎,让棺材板“开荤”……
想是这么想,到底底气不足,使钱的时候总想着那一分利息,不敢撒漫,吃东西只拣价钱便宜分量足的点,全不似他平常性情,众鬼见他出手小心,就一齐往“欠债”那头想。他省,他们比他更省,省来省去,大半个人界都巡完了,只花去自己原先预备下的,那九百多两硬是没沾。巡过卞亭,赵孟田让他们先回去,自己绕道去趟安吉。
两老鬼放心不下,死活要粘去。任你怎么说,你说他们年纪大了,一路上奔波劳顿,实在辛苦,他们回你——不辛苦,老奴们劳碌惯了的腿脚,歇下来反而浑身不舒服。你说他们年老骨头脆,当不得这样险远的道路,他们回你——老奴们老便老,骨还健,能蹦能跳,赛过壮年小伙儿哩!
说的赵孟田一句词儿也没有,只得让他们跟来。跟是跟,只能暗中跟,没有他招呼,他们不能露头,尤其是进了金莲绕凤楼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