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日康熙态度的变化,足够让人琢磨的了。乌雅氏一脸灰败,是她想错了么,皇上怎么会对她如此无情?
低头瞅着自己蓝灰色的坎肩,灰突突的难看极了。一定是这样,她出现在皇上眼前的时候不够美,皇上才会不怜惜她!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答案,乌雅氏再次记恨起媳妇来。
笑怡感觉一阵毒蛇般的目光传来,果然是乌雅氏。这里是慈宁宫,她可不能露出马脚。于是她只是打了个哆嗦,继续做可怜状。心里却由衷的感谢太上老君的帮忙,要不前世那个精明且四十多年圣宠不衰的德妃,哪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太后眯了眯眼,心里一阵厌烦。这乌雅氏还真像当年的董鄂妃,刚承宠时小意奉承,对谁都见面三分笑。一朝得势,但凡受点刺激,就会歇斯底里随意咬人。太后这一辈子,出身高贵进宫就是皇后,虽然不得先帝宠爱,但有太后姑姑撑腰。可以这辈子她唯一的不幸,就是丈夫不喜吧。对于始作俑者董鄂妃,她老人家的愤怒可想而知。
“乌雅氏且遵从皇上吩咐,回宫抄《女戒》去吧。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告退,在场的妃嫔都是人精,皇上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快,那只能有一种解释:他是真的厌弃了乌雅氏,但不过是为了她所出的那两位阿哥和两位格格,才不至于让她太过于落魄。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踩高捧低,笑怡被额娘扶着跟在后面走着,她身后是双颊涨红的鼓瑟,旁边则是三福晋和五福晋。
瞅了一眼鼓瑟,虽然她脸上那紫红看着吓人,但笑怡知道这伤涂点药,过两天脸蛋也就恢复如初了。想来太后宫里的人也是心中有数,没故意放水也没刻意加重惩罚。
大部队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笑怡伸长脖子一看,惠妃正扶着温僖贵妃站在乌雅氏前面。以笑怡现在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前面的动静。
“乌雅妹妹这几个月可是清净,看小日子过得滋润的,真是越发美艳了,姐姐瞧着就连这暗色衣裳都挡不住你的好气色。”
“当不得姐姐夸奖。”
温僖贵妃甩了甩帕子,声音有些虚弱,“惠妃妹妹说话直,不过她这人从来都不扯谎。乌雅妹妹且跟咱们说说,这几个月你都是怎么养的。姐姐这身子你也知道,这些年一直病着,现在就想寻摸点调养的法子。”
其余几个依从于惠妃的嫔也你一言我一语,“看来这闭宫还真是养身子的好法子。”
“乌雅妹妹菩萨心肠,竟是连欺主的奴才都不忍心惩罚。许是那起子奴才日夜求佛,菩萨保佑?”
你一言我一语,即使性子直爽的廷芳也听出来了,担忧的看了眼笑怡,“四弟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瓜尔佳氏赞许的看了眼廷芳,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有教养。手上抓了下女儿的胳膊,她嘴角微微上扬。
感觉到了胳膊上的紧张感,笑怡知道这是额娘给自己的暗示。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心捧住肚子,继续作壁上观。看着乌雅氏的脸色从沉静变成了深邃,其中还是有一番隐忍和挣扎。
果然不关她的事,乌雅氏还是那个精明的德妃。笑怡见她福了福身,薄唇轻启。
“太医曾经对妹妹说过,忧思过重容易伤身。这几个月承蒙皇上垂帘,妹妹心无旁骛,每日诵经求佛,竟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妹妹在此多谢各位姐姐关心,只是这其中实在没什么经验。”
装听不懂、避重就轻,果然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各位宫妃大多是骑马射箭长大的,虽然入宫后用心钻研过,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这些弯弯绕她们懂得真心不多,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她们的最高水准了。要是一般人,肯定早已羞愤难当。偏生,她们遇到的可不是一般人。
“哎,乌雅妹妹着还藏着掖着,真是无趣,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吧。”
“笑怡,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今天这事咱们也没办法。”
淑莹也担忧的看过来,本以为宜妃娘娘就是顶难伺候的婆婆了,但今日出了这一出,她才知道自己婆婆有多好。
“廷芳、淑莹,我没事。”
笑怡说的是真话,不就是一杯凉茶么,热茶的话茶香味重,有它掩盖着更容易掺杂些害人的东西。而凉茶则不同,凭借前世的一些记忆,她可以轻易辨认有没有被人做手脚。两者相比,笑怡还是喜欢喝凉茶,只要在嘴里含一会儿再咽下去就好了。
在场的也就瓜尔佳氏能对她这心思了解一二,旁人确是不知道的。看她表情真诚不似做伪,廷芳和淑莹更是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宽容磊落之人。尤其是淑莹,她心里的愧疚更重了。
不过笑怡也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即使察觉到了,她也没工夫顾及。接二连三的事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在她怀孕的当口德妃出来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剩下的九个月她的日子不会太平。要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她甚至都认为康熙这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整她了。
心中大体猜到了康熙这么做的用意,但笑怡还是不高兴的。康熙得好处最大,宫妃们也多了个情绪发泄口,只有她是单纯的受害者。袖子下的手握紧了额娘,还好有她在身边。
一路走回阿哥所,上书房还没下课,笑怡干脆把额娘带到自己准备好的房间里。房间是正房连着的一间耳房,里面全是由笑怡带来的陪嫁布置的。瓜尔佳氏恍一进来,还以为回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