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桐面无表情地卷起裤腿,拨开大蛇栖身的藤蔓植物,从后面几近枯死的大树上掰下了一根长长的树枝,非常熟练地开路,往前走去,像是一个义无反顾地走上某条不归路的旅人。
寇桐对付野外危机其实非常有一手,毕竟作为一个总是在别人用得到他的时候找不着人的游医,他有着丰富到别人无法想象的游历经验。
他上过雪山,近距离地和冰川做过亲密接触,失足掉进过海拔四千多米的湖水里,跟一帮小青年骑自行车穿越过大片的高原无人区,钻过原始森林,在金三角迷过路,稀里糊涂地找人借宿,住了半宿发现不对劲,才意识到是住到了毒贩子家里。
知道天高地迥,他却没有觉出宇宙无穷,反而愈加天不怕地不怕地不着调起来。
怎么办呢?闲下来的时候,寇医生也假装焦虑地这么想过,老这样下去,娶不着媳妇是一方面,说不定哪天,也许死翘翘了也没人知道。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多年前种子在他身体里植入的基因破坏了他掌管恐惧的那根神经线,后来用脚趾头想了想,就明白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自己太好奇了,寇桐想。
他经历过很多好的事,也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依然对世界上的一切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好像是一个冬天过后,第一次从树洞里钻出来的松鼠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看见什么都想去看个究竟。
也许这种异于常人的活力,才是基因转移真正留给他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就像风一样,一刻也不能停下来,风停下来就散了,他如果停下来,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无所不能。
会发现……他所有的时间,其实都停滞在了十岁那年的深秋……一想到这里,寇桐就干脆地截断了自己的思维,以免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专心致志地走在萧疏恐怖、好像黄泉一样的路途上。
然后荒腔走板地哼起了黄瑾琛的手机彩铃,听得连蝙蝠都疯了,飞快地逃之夭夭。
番外常逗(一)
常逗小的时候,老师给过这么一个为难的评价——你说这孩子吧,聪明是挺聪明的,学东西比别人家的小孩都快,可是……大概有点……这话我该怎么说呢?好吧,说好听一点,是有点轴,干什么都一根筋,说不好听的呢,就是有点缺心眼。
上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教:“同学们应该这样:上课坐坐好,两脚放放平,眼睛看老师,耳朵挺清楚,要发言,先举手……常逗同学,你有什么事?”
常逗小朋友放下举起的手说:“老师,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回家吃饭呀?”
老师:“……”
“发言不能是和上课无关的内容!”
从此这句话成了常逗小朋友的金科玉律,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