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显得很安静,郑老板也是沉默了两秒钟,很识时务地写了张支票放在我面前,我扫了一眼不说话,然后郑老板就带着人走了,连个再见都说不出口,为啥?因为他全身都在发抖。
临走的时候,夏筑昭又看了我一眼,他是最后一个走的,一个字都没有说,我觉得他可能也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是碍于老郑的面子还是他那个死闷骚的性格,反正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走到门口默默地把刀拔起来收进刀鞘,跟着大部队走了。
一屋子的烟味搞得我头疼,我把窗户和空调打开,阿绿乖巧地点了一支我最爱闻的熏香,还一边瞥着我的脸色,发现我没有这么生气了,才说:“这么多年来,你还头一次扇人耳光。”
“白眼狼!”我低着声音骂了一句,尽管声音小但是大概也被听到了,阿绿默着不说话,看着我慢悠悠地清理之前的购物袋。
“槿,那个姓夏的,你认识吧?”
我没有理她,阿绿沉默了一下,又说:“嗯,你的木哨都送了,肯定认识。”
“除了浩英剑,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东西而已。”这丫头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止住了她的话:“那个木哨是我送给夏筑昭的,当初他救我一命,我就当送一个人情了。”
“可是墨雕在里面,这个人情是不是太大了?”
我笑:“那又怎么样?他如果永远不吹响这个哨子,那就永远不知道墨雕的存在,墨雕就还是我的。”我拉过阿绿的手,说:“阿绿,就算是浩英剑,它对我来说特别重要,也不止是因为那是浩英送我的,还有因为你,如果不是有你,这把剑,也许对我来说,经过了一千多年,也只是一把剑而已。浩英已经不在了,睹物思人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
阿绿点头,大概也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没有意义了,我们两个即便是这么多年,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百年,但是毕竟是我的灵力所化,其中的默契好得理所当然。她埋着头过来帮我整理袋子,我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特别地不舒服。
这丫头,其实,特别执着于浩英的事吧?就像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好好在一起一样,在她看来,恐怕转世以后的浩英,也还是那个主人,除了他,谁都不能靠近我,所以才会对有我木哨的夏筑昭特别特别的介意。
别的也没什么,我就怕好死不死地,万一真碰上了浩英的转世,再万一,这个转世完全是另外一个性子,这孩子还不纠结死?
晚上关了店门洗了澡,阿绿早早地就抱着新衣服睡觉去了,我坐在屋顶上,抬头看星星,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我这辈子,从醒过来五百年的时光,遇见过很多人,但是,有交集的实在是少数。最开始因为浩英的原因,我走不出阴影,对跟人交流有障碍,后来慢慢好了,能跟一起工作的人说上两句话,可都不走心。再来抗战那几年,我还当着老师,顺便给游击队提供情报,当时也有个解放军小斗士追求过我,不对眼,拒绝了。怎么可能对眼,红槿的心,一直都是一片死灰,即便是不再痛苦和思念,也还是一片死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性格真的很有问题,夏筑昭以前,整整五百年,从来没有人在危险的时候救我,那个小斗士不知道,因为他很早就战死了,没有救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