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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1)他杀死了你的爱人(1 / 1)

奥藏山

你顺着石阶一路向前,轻巧地跨过池水,来到池中的石桌前。

桌旁生长了百余年的金叶盘伏树如今已枝繁叶茂。清晨灿烂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红叶洒落桌面,阳光闪烁之处带来温暖,树叶遮蔽之处带来阴凉。而没有被遮挡的阳光,则大片大片的在清澈的池面上铺开。

现在,确实是一个适合小叙的时间。

这石桌也历经了久远的时间长河,曾经陪伴它的三把石椅上,分别刻着此处居留云,此处坐归终,此处借帝君。

既是三人岩石般的友谊,也是能刻入岩石的磨损。

你想起,他将远古之事娓娓道来,对各类传统如数家珍,当不明真相之人赞叹他博古通今,他只会笑叹道:“我只是……记性很好。”

那个笑容。

那个夹杂着无奈,怀念,从容,释然,遗憾……的笑容。

扑鼻而来的香气,将你从回忆之中唤醒,美味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美味的摩拉肉,美味的松茸酿肉卷……甚至还有钟离亲手做的文火慢炖腌笃鲜,用料精致,做法地道。

你看了看手里的“真风神杂烩菜”,淡雅的西伯利亚花静静点缀着菜品。蒲公英酒在酒瓶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钟离应该不嫌弃。

你带的是仙跳墙,火腿是你去蒙德清泉镇精心挑选的,螃蟹和虾仁是去稻妻天云峠刚抓的,松茸是去须弥无郁稠林摘的,用璃月轻策庄的竹节做柴,慢火一点点熬煮,竹香也融进了仙跳墙里。

着实讲究。

你从来不是一个讲究人,衣食住行,随随便便凑合凑合也能过活,甜甜酿花鸡你吃了这么久从未嫌弃,提瓦特煎蛋更是能吃到天荒地老。

讲究的不是你,是钟离。

“你来了。”

钟离回头,左耳的耳坠随着荡了一下,脑后的发辫也随着甩动。

你快走几步,将手里的东西放上石桌,在右侧唯一空着的凳子上坐下。

石凳被摆上了更多。

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移宵导天真君,歌尘浪市真君,销虹霁雨真君,还有锅巴。

它朝你挥了挥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璃月还活着的真君几乎都到了。

除此之外,与真君们相熟的,魈,甘雨,申鹤,瑶瑶等人都没到。

毕竟是小辈。

最兴奋的要数留云借风真君,简直就是气氛扛把子。

他们从眼前的菜色谈起,留云借风真君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她的新发明,引来一片笑而不语;谈过去的老友和死去的战友;谈到变迁的岁月,日新月异的人间;谈到过往的趣事,互揭对方的黑历史。

你扮演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默默吃菜饮酒,只在偶尔有真君注意你的时候,露出属于后辈的,略带拘谨的微笑。在大家都起哄笑闹的时候,配合的表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美酒佳肴在前,你却被美色迷了眼,注意都落在一处,

钟离。

很自然的,他是众人的中心,当有人争执不下时,总会让他评判一番,菜品的优劣,发明的得失,过往的纠葛,他从不高谈阔论,总是简明扼要的直戳核心,令众人叹服。

他看起来很放松,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优雅又禁欲,轻捻着白玉色的茶杯,小口抿着,茶水沾湿他含着笑意的唇;清风将他头顶的呆毛和耳饰吹得晃动,不显得幼稚轻佻,平添一番平易风流;他眉眼温润,散了棱角分明的肩甲带来的杀伐气;坐的端正,看上去不苟言笑的,但实际并不严肃;垂落在地的衣角有着龙鳞状的暗纹若隐若现。足够低调,却又有种将神秘宣告天下的张扬。

他是听书的闲人,

是智慧的长者

是退位的岩神,

或许其中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身份,

是你曾经的爱人。

他望你记录被他终结之历史,故寻你同行;

他操凡仙大众为棋子,你也不过是局中一隅;

他对你隐瞒无数,任你跨山越海,兜转寻觅;

送仙典仪,成功让岩王帝君社会性死亡。

也,杀死了与你同行的爱人。

至此,世间不再有你的爱人钟离,只有化名为钟离行走世间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你不愿再想,正准备收回思绪与目光,却正好撞上钟离鎏金的眼眸。

目光如岩,沉静威严。

却安静地看了你不知多久。

在觥筹交错,众宾喧哗中,你们四目相对,隔得那么近,却又似有天堑。

你垂了眼。

却突然感到左手被牵住。

戴着手套的右手把你的左手整个虚罩起来,属于爱人的温度慢慢渡过来。

就像你们过往同行时一样。

他总是照顾你,指引你,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纵使已经跨越万千世界,亲历过世态炎凉,你仍从他身上学到许多。

若彼此之间的关系停在良师益友,倒不失为一段佳话。那样,所有的隐瞒,利用,不过是的一堂课罢了。

但偏偏,

两个老古董同时动了心。

那天在荻花洲你在轻声歌唱起另一个世界的歌谣。满地的琉璃百合盛开,香气四溢,正如钟离说的那样。他弯下身,折起一朵,递给你。

他说,他为你心动。

你也经历无数世界了,却仍然赤诚,热烈,对未来充满好奇。

他被你吸引,然后心动。

你把岩石捂热了。

没关系,你会负责。

你将他推靠在石壁上,杂乱无章地亲吻着。他有些气喘,笑容里却带着明晃晃的纵容。戴着手套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你的发梢。他甚至体贴的弯下腰,配合你急切的进攻。

阳光灿烂,鲜花满地,你们四目相对,然后尽情亲吻。

赤诚、好奇是因为荧,不停的旅行已经很疲惫了,你得引导她。谦逊、随和是因为朋友不过过客,你从不在意他们的正邪,也不在意他们的来去。

但你唯独,对爱人充满占有欲,要求完全的信任,你完全不能容忍来自爱人的欺瞒和利用,因为你们互相被彼此永远拥有。因为岁月会变迁,世界会更迭,所以他得一直站在你身边。

你不在乎他的真实身份,神确实少见,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你弑过神,见过神陨,也造过神。

你只在乎钟离。

可他不是。

他是杀死了你爱人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所以你缓慢地、坚决地挥开了他的手。

“空。”

钟离低声喊你,语气是严肃认真。

千钧一发,你忍着冲动,停下来,微微抬头,看着他,示意自己在听。

“与你相爱的是这个从一而终的魂灵,而不是由他人随意称道的姓名。”

我仍是我。

千年磨损,身份变换,我仍是我。

他主动与你激烈拥吻,将你完全的纳入自己体内,你们进入对方那么深,几乎触及到彼此炙热的心跳。

沉稳的长者失了风度,自持的晚辈也散了冷酷。

他是历经无数岁月的帝君摩拉克斯,你是跨越无数星海被迫停留的旅者。

摒弃所有名号,自世人目光中脱离。

只是两个同样历经无数时间的灵魂,彼此相拥。

漫长岁月一点点堆积起来的疲惫,全在这一场激烈的性事中爆发出来,又被爱人的肌肤温度一点点的安抚熨平。

就像只有你懂那个笑容,就像只有他明白你的心态。

就像他所说,“与之相爱的,是这个从一而终的魂灵。”他从未挑明,却也未曾掩饰,那些日常,那些神情,那些从未宣之于口,又落落大方的共鸣。

他的灵魂始终对你坦然。

而你从未掩饰,却未曾明言。你的身份,声名鹊起;你的来意,人尽皆知。唯有你真切的想法,真正的忌惮,真实的淡漠,被深深隐藏。

可是他全部知晓,

也唯有他全然知晓,又全盘接受。

就像现在,他知晓你的无理取闹,接受你的得寸进尺。

钟离身上,有浪迹天涯之人最渴望的稳定感。

你勾着他的领带,迫使他弯下腰,以便你可以舔舐他艳丽的眼尾。

你几乎是在啃咬,是如此用力以至于他皮肉泛红。

而钟离只是安静地承受,在你喘息的间隙,用鎏金的眼眸看你,眼角有你留下的湿意,甚至你的肉刃还在他的体内,感受他的每一次收缩和放松。

你被纵容的心满意足,顺着自己心意地啄吻他的眼睑。

你几乎以为你在吻一块岩石,一块风雨难侵的岩石,一块冷心冷情不为所动的岩石。

钟离的反应告诉你,他不是。

在你舌面摁压眼球的时候,能感受到舌头下眼球的激烈抖动。摁在他肩膀的手,也能感受到他轻微又克制的扭动。

再坚硬的岩石,也会有脆弱的部位,被你在唇舌间肆意把玩。

但是他始终没有挣扎,他近乎顺从地交付自己,任由自己随着你在不熟悉的欲海里沉沦。这是他的纵容,也是他未宣之于口的爱意。

你们都没有动用超出常人的力量,仅仅是一个用本能在索取,一个用天性在给予。

钟离的喘息是低沉的,但不压抑。你们对自己的欲望都很坦诚。

直到你说“咬着它。”你将钟离的手套放在他的唇边。

钟离眼神艰难地聚焦,看了手套一眼,居然带了一丝笑意,“原来你喜欢这种。”

话语中带着开明长辈发现晚辈一些不能外传的糟糕xp的揶揄。

你:……

往常这种话都是你来说的……

……

你们像凡人那样做到精疲力尽,气喘吁吁,滚烫的呼吸打在彼此胸膛,入目满身是不堪入目的青紫痕迹。

钟离已经失神,嘴里还咬着被口水完全打湿的手套。契约之神啊,总会在奇怪的地方坚持契约。

看着钟离的眉眼,你的心脏跳动得柔软。

百年老树开花,确实有点没收住,做的有点狠了。

你用唇舌轻轻挑开钟离口中的手套,彼此交换着气息。

无所谓,你想,无所谓了。

做棋子也无所谓,他与冰神有什么交易也无所谓,与天理有什么契约也无所谓,再有什么欺骗你的也无所谓了。

拖家带口穿梭无数世界,你经历过太多,眼下还远远没到让你觉得棘手的地步。不过是一些谜语人罢了,你很擅长应对。

钟离的耳坠随着一晃一晃地扫过你的眼帘,有点痒……有点色……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在尘歌壶,给你留了好大一块地方。你喜欢什么款式的?稻妻的神社庙宇?还是蒙德的风花庄园,或是璃月的烟梦古宅?嗯……还是你喜欢须弥的丛林树屋?那沙漠王陵呢?”

你絮絮叨叨地说着,翻看着旅行中积累的图纸,藏在话语中的,是想给他一个家。

那日海灯节,与他闲逛,看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路边某房,暖黄灯火透窗,欢声笑语飞扬。风尘仆仆的人扣门,便有温暖的家常菜,干净的床铺和牵肠挂肚的人在等。拥抱,热泪或是热吻之后,洗尽疲惫,安然入睡,人们把这叫做游子归家。

你突然心就疼了一下。

他是游子。

会不会有某一日他双肩覆雪流浪,途经一温暖小家,从窗外窥见老人慈眉善目,孩子闹腾活泼,夫妻和睦亲昵,热闹围坐炉火。那在壁炉中跳动的火焰会不会有那么一瞬被他看作是在胸膛中跳动的心脏?

阿散抱臂侧身不看你“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你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你更知道怎么对他,怎么让他露出柔软肚皮。

你从他身侧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肩,金发落下,被你拂去。语调要轻缓,声音要放低,像是含着什么委屈。

“可是我需要。”

随着你的话语,吻也一下下的落在人偶玉石一样的脖颈上。

“我需要一个家。”

“需要一个有你的家。”

“春日看花,夏日看海,秋日看风,冬日看雪。”

“不管去哪里,都有一盏灯火留给我们。”

就像你想的那样,他溃不成军。

你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就像是胸膛里那颗不存在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好不好?”

“给我一个家吧。”

阿散向来很少在这种时候看你,尤其是看你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爱意难掩。

人类无法隐藏秘密,他们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泄密的气息。

何况,你根本不想掩藏。

你对他的偏爱明目张胆。

自稻妻在历史的尘埃中把他过往拼凑,自须弥在世界树的枝丫中把他故事窥探,自见证过他的脆弱,他的疯狂,他的挣扎,他的痛苦,他的决绝。

你就不打算放手了。

这个过于脆弱的人偶,非得落在你的手中不可。

所以,给出了那个名字,新生的第一份礼物。

你坦坦荡荡地,向他走去九十九步。

你伸手摁住他的帽檐,把那张绷着的冷硬表情的小脸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慢慢地凑近,给足了他时间准备。

你听到他的呼吸,人偶没有呼吸,他不过是下意识的想更像人。可是那份轻微颤抖却是真实的。

阿散总是这样,对你的靠近,你的亲昵,他从不会真正的拒绝。却总是绷着脸,忍着颤抖,隐藏着逃开的欲望。仿佛这是什么很危险的的东西。

或许,在他的念头里,这份亲昵,本就是埋藏在他最柔软之处的利刃,会在他放下防备,全然信赖之后,背叛,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背叛的理由千万种,不满或是怨怼,历练或是磨砺,阴谋或是利用,无能或是寿命……

人偶不懂这些,也就无法阐述,无息无声。

人偶不会流血,也就没人能看见那鲜血淋漓的烂肉。

该死的,你的心好痛。

“好……咳,我是说,勉为其难。”

闻言,你愣住了。

你们身高相仿,他终于撞进你眼眸,那双紫蓝色的眸子跟你对视了一下,便视死如归地闭了眼。

他给了你一个吻。

或者,只是唇肉相碰。

可是分明有烟花炸开在你们之间。

你甘之如饴地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做好了在旷日持久用一身温热皮肉捂化坚冰,日久生情搓热手心拼凑破碎人偶,水滴石穿重新引导感受情爱和信任的所有准备。

可他是神明的容器,是倾奇者,是国崩,是斯卡拉姆齐,是散兵,是七叶寂照秘密主,是流浪者。

他一次次被击倒,也一次次站起。

你窥见他脆弱的皮相,却总是忘记他坚韧的内里。

他从来不会让对他展示善意的人失望。

哪怕是无差别的善意,夹着算计的接纳,蒙昧的信服……

哪怕会十指尽数烧毁,哪怕被作为试验品解剖……

所以,他怎么会在你的直白赤忱的爱意面前,扭过头去?

他还没有养好伤,还是怀有恐惧和顾虑,还是不懂相处,还是不会表达,可是,他亦是向你迈出了一步。

他不需要谁拯救。

或者他不需要你拯救,他只需要你爱他。

又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份善意。

你想,你给得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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