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遵忽然问,“他是我爱人。”
夏为瞳孔骤缩。
“果然是认识。”杨亦遵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夏为愣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看杨亦遵,眼睛微微湿润。
杨亦遵目露哀色:“你有的时候,很像他。”
“言行,习惯,眼神,还有刚刚……”杨亦遵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有一年我酒精中毒,他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背着我,送我去医院洗胃。那天还下着大雪,他那么瘦弱,医院又那么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很爱你吧。”夏为哽道。
“那你呢?”杨亦遵问。
夏为蹲坐在椅子上,眼眶红了。
杨亦遵看着他,似乎觉得不忍心,避开了目光:“我不会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谈爱,你懂我的意思吗?哪怕他已经离世,哪怕你表现得和他再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夏为捂住眼苦笑了一下。
“那么你呢?你知道岳木的生日,并用它解锁过我的手机,知道岳木的小动作,譬如咬吸管,你甚至知道他怕狗怕得要命,你们还有一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脸,”杨亦遵一一数道,直视他,“关于你的身份,我虽然还没查到证据,但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夏为长久地与他对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谎言就像破了洞的气球,想要维持它的形状,就只能不停地往里面吹气。从撒下第一个谎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那天夏为走的时候没有打伞,苏景在后面喊了他好几声。
“他怎么了?”苏景望着夏为形单影只的背影道。
杨亦遵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雨。
这次事故非常严重,拍摄又一次被暂停了,并且剧组规定,在事故原因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一开始几个散漫的工人还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下午意外地来了几个警察,对着出事的假山一番勘测,又是拍照又是取样,阵势颇为隆重。
“怎么回回都是我们?”几个负责假山的道具师聚在一起,他们从早晨到现在,连着被盘问了好几回,简直苦不堪言。
夏为从摄影棚里出去,刚好和一名女警擦肩而过,顿时愣住:“师姐?”
那名女警回过头来,看见夏为,整个人怔了一下,眼睛瞪圆了,随即想到了什么,目光又暗下去:“你是……小夏?”
夏为立刻改口:“钱颂姐。”
“你、你都长这么高了?”钱颂显得很激动,拍着他的肩膀,半是欣慰半是伤感,“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六岁。”
夏为冲她笑了一下。
钱颂几乎看呆了:“像,真像啊,你和岳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到岳木,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哦,那个……前段日子,钱宇跟我说在墓园偶然遇见你,我还不相信。”钱颂叹了一声,安慰道,“你大哥的事儿,节哀顺变,你能醒过来,他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夏为淡淡一笑,及时止住了这别扭的话题:“我正要为我大哥谢谢钱宇,谢谢他掩护我,让我把大哥的骨灰拿回来。”
“应该的,你才是他真正的家人,物归原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