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因为像我这样的女子不愿意活到鸡皮鹤发,我等不到那么老,就要死去,只是灿烂过才能无悔。”
我淡淡一笑:“我不想灿烂,我只求安宁,正所谓,世事纷劳何惮苦,人生散淡只求安。这样的境界说起来容易,真正能达到却很难。”
“那是需要一种磨砺的过程,只有经历过辉煌的人,才会想到隐没,最后才可以用一颗平常心来待世。你和我,都不曾经历那个过程,所以说平淡尚早,只能在世海沉浮了。”她句句现深意,她说的我不是不懂,只是我厌恶这个过程,辉煌是一个疼痛的过程,如同破茧,需要蛰伏已久的酝酿,最后做出艰难的冲破。待到灿烂辉煌时,只怕还未曾享受,就已经香消玉陨,这样子值得么?
看着一盘棋,黑白相间,无比醒目,醒目得让我不知道该给自己寻找哪一条路,仿佛每条路都可以走,但每条路走过去都是不归。我轻笑:“姐姐,为何每次与你下棋,都会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茫然?”她惊讶地看着我。
“是的,在星罗密布的棋局里感到茫然,一种人生的茫然,世事的茫然,仿佛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发,又该在哪里止步。”
“有你说的这样么?我倒觉得,每一条路都可以走,每一条路都可以找到方向。”她满怀自信。
我举着一枚白子,微笑:“那终究还是我悟不透了,姐姐是高人,可以收放自如,在世海沉浮的是我,碌碌难脱。”
“我想是妹妹累了,近日来所发生的事太多,又大病初愈,未得完全康复,费这心思,的确累人。我们歇会,下棋也只是为了怡性的,坐下来聊聊天也好。”
“嗯。”我轻轻点头,感觉有些眩晕。
已近黄昏,窗外蒸腾的热气透过碧纱窗往屋内袭来,浓荫下还是有徐徐清风,显得没那么闷热。
我轻摇团扇,问道:“姐姐,一会就在这儿用晚膳吧?”
她推辞道:“谢过妹妹,我还是回翩然宫用膳,你身体不大好,已经叨扰多时了。”
“姐姐太客气了,我恰好一人闲着,吃什么都觉得无味,有你在,热闹些。”
她微笑:“这样啊,那不如把疏桐妹妹也请来,我们一起聚聚?”
我欣喜道:“好呀,我这就命人去请。”
转头向红笺唤去:“红笺,你让小行子去羚雀宫请谢容华过来,就说我和舞妃娘娘再这等侯。”
品茶闲聊,问舞妃:“姐姐,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她思索,答道:“我平日是极少看书的,若说要看,也就是《诗经》了,无事时,我还是喜欢轻曼舞姿,独自撩拨一曲琵琶奏响霓裳的岁月。”
“姐姐喜欢弹琵琶?”我问道。
“也只是偶尔,丝竹之音我不精通,只是用来怡情,寂寥时自我安慰罢了。舞蹈才是我的灵魂,失去了舞蹈,以后我就再也不是舞妃了。”她有些叹怨,话语中似隐藏他意。
我宽慰道:“不会,你永远都是皇上的舞妃,是这后宫的舞妃,翩然婉转,美丽高雅。”
她叹息:“想必妹妹也明白,琴棋书画皆为寻知音,舞蹈也亦然,否则,再美的舞姿都只是一种虚无,失去所有的光彩。”
“可是姐姐的舞姿有皇上这位知音,他懂你情怀,走进你灵魂深处,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的。”
“妹妹如何得知?是皇上说与你听的么?”她欣然问道。
我轻轻点头,其实淳翌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些,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慰藉她心中的寥落,别无他意。
她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妹妹,自古都是如此,再美的容颜,再美的爱恋,都会随着时光而消散的,只怕皇上早已不再爱我的舞,妹妹……”她止住了话,没再说下去。
我低眉沉思,微微叹息:“姐姐可曾怪我?”
“怪你?”她轻笑:“妹妹莫要想那么多,纵然没有你的出现,也会有她人,天下红颜何其之多,我能怪得过来么?只是红颜也要遇见知音,皇上认妹妹为真知音,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我叹息:“没有什么可以留存永远,方才你也说了,天下红颜何其之多,我不是最初的那一个,也定然不会是最后的那一个。”
她笑道:“最初的我不知道是谁,最后的我也不会知道。反正我做了许多人中的一个,也算是一种自我满足。”
“是,姐姐如今的地位,能企及的人没有几个,而我也只想这样平淡下去,才可以无谓将来。”
“只怕妹妹想要平淡已是不能。”她话藏机锋,我明白,其实我都明白。
这时,见谢容华着一袭绿纱裙,轻灵地从门口走进来,一脸的笑意:“两位姐姐在谈论什么呢?这般入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