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并不看小唐,只安静垂着眼皮儿罢了,闻言便微笑道:“我心里也惦记着太太,只是近来一直不得空,唐叔叔行事素来妥当,怎么只说马虎呢。”
小唐见屋内并无其他,便低声叹道:“倘若不是心粗若许,前日又怎会作出天大的错事来。”
怀真听他提到这个,心里虽然掂掇沉浮,面上却还依稀笑微微的,悄声道:“不过是病了,谁没有个三灾八难呢,唐叔叔身子没有大碍就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我也都忘了。”
小唐看着她唇上那点子破损之处,虽然知道她年纪小却素来从容镇定,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反应。那件事本是无奈,他能做到自禁若许,已经难得的很,可到底是逾矩了,因此一直心中惦记:只怕把怀真惊骇坏了。然而虽如此,此刻怀真越发大了,却不是小时候说见就能见的。
正这数日因有春闱的事儿,便进府来跟应兰风商议,说了几句,便只借口许久不见怀真、心中想念,欲一见。
应兰风因深知他对怀真有一再的救命之恩,又年纪在这里,从来都长辈似的,何况对自己也是恩遇有加,因此对小唐跟待别人更不同,便忙叫人请怀真过来。
不料怀真只推身上不好,小唐便借口自己去看罢了,应兰风不疑有他,立刻应了。
不料小唐见了怀真,见她神情疏疏淡淡,仿佛并没那种事发生一样,倒是让小唐恍惚起来,只是她唇上那点儿伤,却蓦地将他心底那些狂乱若许的情形唤醒了来,提醒着是真个儿发生过的。
然而见怀真如此,小唐心里竟有些不太自在,虽然不愿她哭天抢地的,也自喜她并不似别的女孩子一般寻死觅活,却也不想就如此平常之态,好歹那是……
小唐在心中忖度片刻,便说道:“怀真,此地并没别人,我便同你说实话罢了,那天……不管起因如何,究竟是我的大错了……”
怀真怔怔听着,不知他又要说什么,小唐的手握紧了些,无端有些紧张,偏扯动嘴角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并不是那等轻狂无礼的人,虽然……可毕竟是生了事,你若是不嫌……我愿意……负责。”这话说的,却是重若千钧,说完之后,身心却轻快起来。
其实小唐并没就正正经经地想过此事,什么“授受不亲”,一动便是托付终身之类,也并没认真在意过,只因知道怀真素来不是那种狭隘性情,两人年纪又相差若许,因此这几日,此种念头虽然偶尔在心底掠过,也只是一闪罢了,从来没敢用心深思过。
谁知相见了,果然见怀真冷冷淡淡,他心里的这种念头竟刁钻似的冒了出来,飞快想了一想,便才提了出来。
怀真头一次见他说话断断续续,很是迟疑的模样,且又如此颠三倒四,几乎不知他在说什么,半晌才反应过来。
怀真大惊,蓦地就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小唐,脸色先是发红,而后又慢慢地转白了,眼中光芒闪烁。
小唐见她已经明白,心中竟莫名轻快了不少,便试着问道:“你若是……答应,我便同……应大人说……”
不料小唐还未说完,怀真便道:“不、不用……”
小唐一愣,就看怀真,却见她望着自己,微微地皱着眉道:“唐叔叔,你若为了我好,不必想更多的……只且……万别把此事告诉人就是了。只当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