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审问,那些人只供认是受了人的钱财,故而过来掳劫罢了……至于是何人所指使的,他们竟也是不知情的。
因唐毅临行之前曾嘱咐过,景深隐约有些猜测,只是至今未曾寻获那人行迹,因此便仍是严密防范、巡查罢了。
不觉间,一冬又过,期间郭府之中果然便新添了一名女婴,怀真仍未亲去,只命送了一份大礼罢了。
是年冬日,也不见唐毅有书信再回来,怀真心中暗暗着急,只不便将所思所忧说出口来。
而小瑾儿长大了两岁,近来极少厮缠在家,已乖乖地去族内的学塾跟着念书识字,比之先前,竟越发少了几分淘气。
因连日下了几场雪,天寒地上滑,唐夫人心疼孙子,有心不让他去学塾、在家里快活几日才好,不料小瑾儿念念有词道:“老师说:当勤学不怠。”竟仍是要去。
唐夫人无法,只好多叫五六个机灵小厮,并几个老成沉稳的仆人跟从,叫好生护着,不得闪失。
外头天寒地冻,雪落绵密,唐夫人同怀真闲话了会儿,有些发困,便抱着猫,在炕上打盹。
怀真走到里间,本要调弄两样香,只是不知为何,竟只心绪不宁,心思浮动,左右无法沉下心来,便把各色香料撇下,走到窗边去看雪。
谁知半晌回头,却见小神佑不知几时竟趴到桌边,拿着那香挑子,正在拨弄桌上的香料。
怀真以为她又乱玩闹,便一笑上前,想将她抱开。
才将神佑抱入怀中,目光扫过桌上被她堆在一块儿的各色香料,分别有沉香,檀香,藿香,零陵香,甘松等……怀真心中一动,却有些怔住了。
原来神佑随手划出来的,却不是别的,正是先前怀真调过的“春日香方”所需配料。
怀真起初觉着是神佑随手乱拨所致,然而偏偏其中并无一味是乱香,又怎会巧合至此?
她又以为是自个儿上回调的时候给神佑看见了,故而记得,才有样儿学样儿的……可是细想想,除了很久前在王府调过此香,后来因张珍铺子中也有了此物,便再也不曾亲手调弄过。
怀真盯着神佑,半晌问道:“神佑为何……把这些香拨弄在一块儿呢?”
神佑的眼睛极圆,眨了眨,便小声道:“它们喜欢在一块儿的。”她虽然又长了两岁,却从来少言寡语,竟是惜字如金似的。
怀真听着这似懂非懂的话,不觉把神佑抱的紧了些,默默出了会儿神,怀真便把这许多香料收起来,却又拿出几种来,摆在桌上。
神佑看看她,见怀真并无恼色,她似乎知道娘亲是故意让她“玩儿”的,当下抿嘴一笑,又拿起香挑,望着那许多香,又看似随意地拨弄了一阵儿,只见她挑来挑去,陆陆续续又在桌上集了一簇。
怀真眼睁睁看着,心中又惊又喜。
是夜,怀真沐浴过后,懒懒地独卧在床,想到白日里神佑所为,感慨万千。
起初她尚不信,然而试了几次,见神佑信手拈来,每每便跟典籍香谱上所记录的香方不谋而合,有的虽无记载,但自有一派,以怀真的眼光看来,也是极难得的了。
怀真不由才感慨:这世上果然有天然天赋之说。
当初竹先生赞她天赋非凡,如今在神佑跟前儿,才知道自己竟完全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