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怎么了……咦,这种感觉——是谁?!”赵遥起先还朦胧混沌,鼻端却突然嗅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连忙扔下大半串的铜钱,“老酒胡,酒钱就搁这里了,若是不够,我下次再来添上罢!”说罢,起身挡住了李溪,一步一步向东踱去。
走了半刻时间,那寒气越发地重了,隐约能听见低低的哀泣,仿佛将风声都凝住了。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说,到人间为非作歹吗?”赵遥的酒意早就消退了,此时
“请问,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么?”李溪感觉阴气虽然怨尤哀伤,却不凌厉,反倒是悲戚地飘忽着,粘在河畔细长的绣墩草上,孤苦无依的样子。
“霜帘见过二位公子。”这声音飘渺而柔弱,赵遥一听就莫名联想到他再南海偶尔遇见的那些扭捏作态、“弱不禁风”的小狐精来。
当然能做这样的阐发联想也和身边那位此刻正一脸关切的李溪有关。
什么霜帘,狐狸精死了还要作怪!
赵遥在心里“呸呸”两声,全然忘却自己也是只狐狸的事实。
但见那幢幢树影中飘出一抹浅淡如薄雾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出是位素服女子的模样,只是立着尖尖的耳朵,果然是只狐妖的精魂。
霜帘盈盈地施礼道:“霜帘无意作恶,只是心愿未了,故趁中秋例不办事、魂可远行的日子前来人间,奈何我死前受了重责,被抽去了三分精魄——如今尤惧光芒,若长久处于月光之下,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我又见两位公子皆非凡人,因此才冒昧搅扰,万望二位能够助我。”
“抽去精魂?”赵遥挑了挑眉,“哈哈”笑道,“你一只小狐狸,怎么也不会犯下那样的重罪,你道我是那凡人不成?我可也是狐狸,别净拿些荒唐可笑的来哄我——你也就只能哄哄子越罢了。”
“我……我没有欺骗公子……我本是要嫁与我王为后的,只是那日一时起了玩心,才从那深山中来贺城玩乐,却没想到与城中的吴攸公子一见如故……因此,因此……”霜帘说道此处,怎么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哦,我知道啦,你便瞒了自己的身份与他相好对吧?”赵遥恍然大悟,嬉笑着说道。
“不,不是的。吴公子他知道我是狐精——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他说了,我与他两情相悦,只要我不做恶事害人,千难万阻都与我一同走过去……”霜帘抬起头,痴痴地望着贺城中的暧暧灯火,“能够遇见所爱之人,本属不易,若是为了什么身份而轻易抛却,那便就是天地间再愚蠢不过的了。”
“可是,他最终还是弃你不顾。”李溪开口道,“那你又眷恋什么呢?值得么?”
“是我弃他而去的……狐族不久就知道了我私自与男子定了终身,幸而还不知对方是谁。事情败露,大王定是要惩罚我们两个,我不忍伤他,因此独自回了族里……二位公子,霜帘别无他求,只烦请两位代我去看他一眼。事隔一年,也不知,不知他过得如何……”语罢,霜帘便哀恳地望着赵李二人。
“好,你将那吴攸的处所告诉我,我代你探望。”
“小狐狸你安心等着,‘我们’代你探望。”赵遥将那“我们”二字拖得又长又重,还偷眼瞥了瞥李溪——对方恍若未闻,只是安抚似的望着霜帘。
“多谢两位公子了,霜帘在此静候二位归来。”
吴攸的家处于偏僻的巷子里,饶是如赵遥这般熟门熟路的狐狸也寻了两三刻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