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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1 / 1)

程泰山送至门口,用力拍了拍王景华的肩膀。

王景华当场就要跪倒,强撑着膝盖才没有软下去,迈出门槛后,忽然想到邬瑾为何不惧。

邬瑾无所求,不谄媚,所以才能身处权势之中,依旧昂首而立。

可人当真能坦荡至此,没有半点不可对人言之事?

不可能,这世上没有完人。

只要是人,就有错处,就有愧疚之事,就有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耻辱。

而越聪明坦荡的人,所犯的不能言明的罪就越大。

因为聪明人,更容易受到罪恶之光吸引,受到欲望之火烧灼,更容易触碰禁忌,做出世人难容之事。

也许邬瑾已经暗中忏悔过无数次,但仍旧管不住自己。

他要盯紧邬瑾,找出他的错,一雪前耻!

众人都走后,书房中仅剩下程家父子,程泰山立刻命人将炭盆搬出去,打开窗户,让冷冽寒风吹进来,一扫屋中滚烫热意,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他看着自己的混账幺儿,也想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世之道,问他:“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程廷自行落座,伸手拿橘子,两眼冒光:“邬瑾厉害!那拳头,一只手就能干翻王景蛤!我对他真是另眼相看!”

程泰山攥紧了拳头,犹豫着没有打:“除此之外呢?”

程廷一口三瓣橘子:“我想知道王景蛤到底说了什么。”

程泰山起身抬手,刚要赏程廷一个暴栗,就见程夫人风风火火前来,连忙坐了回去,将拳头伸展开,长叹一声:“你学学邬瑾。”

“知道,爹,”程廷持续地吃,“以后王景蛤再叽歪,我也赏他一拳。”

“不是这个意思,”程泰山认真了神色,“邬瑾有乾天之势,自强不息,对着权贵,毫无攀附之意,又有坤地之德,宽厚和顺,你姑父帮着他,他也没有因此对景华不依不饶,必成大器。”

程廷认认真真听了:“爹放心,我会好好巴结他的。”

程泰山再也遏制不住怒火,翘腿脱鞋,朝程廷打去,程夫人站在门外,本是见他们父慈子孝,心中甚慰,忽然见程泰山发火,立刻张开双翅上前护小鸡:“程!泰!山!”

程泰山暗道不妙,鞋子也不捡了,夺门而出,一路往前逃窜,直进前衙二堂,在二堂里更衣穿鞋,又让人煮一碗羊汤面来。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等面吃,心中忽然一动:“我怎么忽然以《易》来比邬瑾?”

“此为灵机,”他闭目思索,“乾上坤下,为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不吉之兆啊!”

邬瑾不知程泰山灵机,出了程府后,在门口站了片刻,听莫府马车声远去。

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寒风轻柔的在四周拂动,直到马车声消失,影子才如沙尘一样,被风吹动,往十石街而去。

邬瑾穿着皱巴巴的新衣裳回家,邬母免不了又是大惊,问起他时,他倒是实话实说:“和同窗起了争执,打了一架,好在手没事,程家请李一贴来看过了,也没有追究我。”

他长这么大,从没打过架,想必这争执不小,不过他说明白了,邬母反倒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若是邬瑾含混过去,或是什么都不说,她才最担心。

见邬瑾满脸歉意把新衣裳脱下来,邬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接过衣裳,预备明日浆洗,又一再的问他右手可还好,待确实没有异样,才放他回去睡觉。

邬瑾回屋去写日录休息,一夜大雪,他睡的还算安稳。

端倪

翌日,邬瑾起迟了。

他起床束发穿衣,天光已明,先推开窗,正要支着,就有一股冷气侵袭进来,外面彤云密布,寒风卷雪,成团成絮,落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连忙闭住窗,换了厚棉袍,开门出去。

屋檐下巴掌大的地方也飘了一层薄雪,院子里冻的硬硬实实,邬母勉强清出一条道来,和邬父去了饼铺,地上还有好几个滑倒痕迹。

一边角落里还堆放着一摞碎瓦,应是随着积雪一同滑下来摔碎了。

他先进厨房舀水洗面漱口,又坐在灶前,捅开火膛,添上柴,等火旺了,就把大块的炭夹进去烧着。

锅子里坐着的水热了,他舀一碗慢慢喝,待身上都暖和了,就去热昨日卖剩下的六个油饼。

就着热水吃了三个饼,找出锹来,他单手铲雪,先将屋檐下冻硬了的一层积雪敲碎铲掉,等雪小了再把院子里铲出一条道来。

正忙的热火朝天,邬意窸窸窣窣起了床。

“哥!”他在屋子里大叫一声,“哥,你快来!这地方要塌了!”

邬瑾小心翼翼绕了过去,推门去看,就见邬意哆哆嗦嗦站在床上,大张着嘴打哈欠,哈欠未打完,喷嚏紧跟着出来。

“那里,哥,你听!”

顺着邬意的手他往上一看,就见头顶不知道哪一根梁,承受不住似的,发出了“嘎吱”一声。

“快起来,”邬瑾把邬意从床上拽下来,虽知这不是茅草屋,一时半会塌不了,心里仍然忧虑,“你先吃饭,吃了去铺子里,我去寻店宅务的修造指挥,让他们来看看。”

邬意今日旬假,一听要去饼铺,就不情不愿去穿棉衣,严严实实裹了,出去洗漱吃饭。

邬瑾继续敲碎雪块,正忙时,忽听到有人打门:“瑾哥儿,你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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