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凝默了默,后退一步,将柳嬷嬷让到跟前。
她现下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家,此事由柳嬷嬷与苏氏说比较合适。
柳嬷嬷在床沿坐下,握着苏氏的手,眼含泪花道,“您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不宜堕胎,这孩子便在您体内一直顽强地待着。嬷嬷知道您不想要孩子,待您身子恢复如常,咱就将这孩子打掉。”
苏氏怔怔看着柳嬷嬷。
这三个月来,她宛如身处一片混沌之地,意识迷迷糊糊不甚分明,对于时间的流逝,也感知地不甚清晰。
她的记忆尚停留在盗匪头子夜闯苏宅那夜的危机之中,并不知他已被楚阔秘密弄死,扔进了粪坑里。
心中对肚中这个孩子膈应至极,却没料到,一转眼,它竟长到了这么大。
“夫人您刚醒来,精力有限。且先歇着,待得明日,老奴再将事情细细说给您听。”柳嬷嬷安抚地拍了拍苏氏的手,柔声说道。
苏氏心中有无数话想问,奈何说不出口,唯有点点头,却恋恋不舍,不愿闭眼。
柳嬷嬷发出一声叹,“老奴就守在此处。夫人,您放心睡吧。”
楚玉凝已手脚利落地脱了鞋子,爬上苏氏的床。
三两下除了外衣,钻进苏氏的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对着柳嬷嬷笑嘻嘻道:“今日我跟母亲一起睡。”
柳嬷嬷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含笑点了点头。
其余人等皆屏息侯在一侧。
没过一会儿,苏氏便由于精力不济睡了过去。
柳嬷嬷朝大家挥了挥手。
田妈妈扶着她轻手轻脚往外走。
丹桂则去关了窗户,目光触到靠窗桌案上摆着的两瓶金桂,随手将飘落的几粒金黄捡起来,丢进瓶子里,打算明早换花时,一起倒掉。
眼见着天愈发黑了,外面渐渐起了风。
丹桂将窗子关实,嗅了嗅金桂的馨香,与白兰一道,悄声退了出去。
楚玉凝依偎着苏氏,很快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苏宅正院,苏氏卧房的窗户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极轻微的“啪嗒”一声响。
自生出盗匪头子夜闯苏宅之事后,王大管事便加强了府中防备,将窗户、门都加固了一番。
然,依旧无法抵挡,夜闯人的决心。
他身穿一身黑衣,用黑巾蒙着头和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落地无声地步入内室,借助微弱的月光,往床帷走去。
缓慢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最终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触了触苏氏的脸颊。
楚玉凝原本睡得香,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陡然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摸了摸身侧,苏氏还在一旁安然睡着,心中立时心安了大半。
环首四顾,未曾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倒头又睡了过去。
男人在黑夜中,看着这和苏氏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姑娘,掩在黑巾下的嘴角,缓缓弯出一个弧度。
然视线触到苏氏一头只余寸长的头发和额角触目惊心的疤痕,眸光立时变得一片冷厉,将硬朗的唇角紧紧抿起。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男人对着床上熟睡无知的女人,启唇,无声说着。
眸光眷念而不舍地看了她许久,才如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第二日,眼见着太阳照到头顶,白兰和丹桂走进内室,白兰去到床边,唤楚玉凝起身,丹桂自去开窗,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白兰姐姐,我明明记得昨儿晚上阖上窗户,插上了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