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瞅了孙承宗一眼,心理深深地叹息一声。
孙承宗是个军事造诣极高的阁老,当初在辽东顶住了建奴的进攻,没想到也有文武之别,一个劲的想要限制武将的功劳,甚至宁可放纵敌人逃走。
建奴已经形成一个政权,已经将辽东成就一方之国,趁着敌人遭受损失,对他们勐攻勐打,能最大限度的削弱他们的力量,这一点难道孙承宗不懂?
不,他要是不懂,天底下没几个人懂得了。
事实上,只要这些文官稍微懂得一些兵法、军事,他们基本就能搞清楚大明和后金之间的状况。
毕竟能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不过既然说话的是孙承宗,谷雨决定坚持说服教育:“阁老,虽然建奴跑路,但他主力未损,一旦放虎归山,等他日后卷土重来,依旧会成大患。”
“谷大人,如今已经是大功告成,就不必再动刀兵,耗费国帑了,虎威军虽然勇悍,可长途奔袭,也是劳顿,谷人为将士考虑,也应该早曰休整啊!”
孙承宗不紧不慢的打起了官腔。
谷雨瞥了孙承宗一眼,继续开口道:“阁老,这次和建奴交战,杀的主要是两白旗,四大贝勒都未遭受损失,建奴根本未伤根本,连蒙古各部都损失不大,和黄台吉犹如窝阔台拖雷一般,能继承祖业的,若是让黄台吉继续整合,入关劫掠就不是偶尔为之,而是常态了。”
孙承宗脸色沉静,笑着说道:
“大将功名得自沙场,这个老夫也是晓得,谷大人这么执着,实在是杀鸡牛刀,犯不上,犯不上,这等小事,宣大军、蓟门军,乃至东江军去做就是。
“如今宣大军、东江军都是残破,如何还能打得过女真,若无两倍以上的力量,我军甚至没有出战的把握。阁老,这红胎记是比他父亲老奴更沉稳更狠辣的角色,不但压服内部,还能统合蒙古,还重用范文程这类汉奸,这是雄主之相,这等人才万不能给他恢复的时间,若真是让他喘息过来,在辽东局面又是无止无休了。”
谷雨说的恳切,孙承宗只是摇头微笑。
虽然谷雨在行军中敢无视袁崇焕,甚至扣押程直本,但一切都是法理在我,可现在目前最大的法理却是孙承宗,她才是皇帝任命的节制勤王大军的统帅,若是没有他的同意,大军那就动弹不得。
即便是谷雨能带走虎威军,那也成了大罪过,平白招惹一身麻烦,谷雨看着老神在在的孙承宗,心里也是明白,孙承宗如此做如此想,自觉地也是为国为民。
像孙承宗这样的人品高尚的东林党,和杨涟、左光斗那样,都是有理想有道德的文官代表,比韩矿、钱锡龙这样的官僚强百倍。
后者只是勾心斗角,妒贤嫉能。
前者心中有信念和坚持。
毕竟大明文贵武贱,文官掌控住了练兵、选材、后勤、粮草等一切要务,断不能容忍前线的武将脱离他们的掌控。
但是这样也好。
毕竟真的遇到韩矿这样的家伙,道理、金钱,乃至卑躬屈膝也起不了作用。
而孙承宗却是能够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