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还在襁褓之中时就就这样被张晞朴接了过去。张晞朴和沈复约定抚养这孩子直到十八岁。对张晞朴来说,这孩子领来的也是时候,填补了他的空白。他把全部的关爱都倾注在沈云身上,自沈云记事起,就手把手的教沈云识字、认道理、学医术。沈云自然就成了玄心谷的第十一代传人。
师徒两人就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着。渐渐地,张晞朴发现他这个徒弟是医学方面的奇才,四五岁就把藏书阁里的所有药典倒背如流。六岁随他下山,除了能帮他抓药煎药以外,甚至有时还能对一些病症提出些自己的见解看法,这个发现让张晞朴十分欣喜,更有好好栽培之意。
他自己为人勤奋踏实,可是能力一般,只无可奈何的看着玄心谷式微。他自己没有背起复兴门派的大业是于心有愧的,可是看着沈云,又有后继有人的欣慰和自豪。
沈云十五岁那年,张晞朴自觉大限将至,本想把沈云送回沈复身边,谁知沈云一口拒了。把沈云叫来身边嘱托了一番后,没几天就撒手仙游了。张晞朴的一辈子过的坦荡而踏实,他走的时候也没什么遗憾,若一定说有什么牵挂,那么就是门派复兴的大业还有沈云的将来,他曾为这个资质超群的爱徒算过一卦,玄心谷的卦术是以寿命为偿窥探天机,因此不会出错,可是他算出来的卦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张晞朴在沈云懂事后,就和他说起自己的身世之事。只不过略去了原因,说生父是有难言之隐才给了他抚养。沈云听了一笑置之。原本一肚子等着安慰的徒弟的话,看到徒弟没受刺激,顿时无从说起。
然而沈云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亲近的人,他可以一派淡然毫不做作的虚饰,即使内心滚成了一壶开水。尤其他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一个心眼实在的老实人,实在太好糊弄。
他十八岁那年接到了沈复的家信。沈复把他给了张晞朴抚养以后,仿佛就像彻底遗忘了这个儿子。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问候,也未曾有过只字片语的书信。这封信的口吻公文一样的刻板,那是出自一个宰相大人的,而不是一位父亲写的。
信里面尽是些客套之词,惋惜自己不能亲自抚育幼儿,陈诉这十八年的思念之情。虚伪的说辞,那是泡在官海里才出的来的一套。当然,信得末尾表达的意思就是要把沈云接回去。
沈云并不想回去。他活到当下,世俗点染浅薄。虽然他自小也读治国为官的一套策论,到底是喜欢不起来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希望自己是自在而又飘忽的。可他也没什么立场拒绝沈复的提议,孝悌是北离礼教的堡垒。这一刻,礼教世俗像飓风一样把他裹了进去。
沈府,也就是如今的丞相府。黑色的木牌匾上,刻着金色的沈府二字。还没进门,富丽堂皇之气已是扑面而来。沈云立在门前的时候,心情说不上的复杂。他马上要变成这镶金牢笼里的一个装饰。
罢了。他拍了拍门上镀金的门环,老管家给他开了门。
“这…这是三公子吧。快请进,快请进。老爷有吩咐,说您今儿回来,我带您过去。”
“有劳您了,请问如何称呼?”
“小人姓薛,是这府苑的管家。您叫我老薛就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那就劳烦薛管家了。”
沈云见这管家头发花花白白的,应该是有五十多了,可精神头却很不错。一路上,简单的给沈云介绍了沈府的大体情况。
其实,这次如果不是薛管家的提醒,沈复根本想不到还有这么个儿子。沈云和他的娘亲只是他生活中的一段插曲,结束了也就不记得了。这也怨不得他,他和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是两情相悦,大夫人又给他生了一子一女,都十分优秀,有这么两个孩子承欢膝下,他怎会记得这个生来不详,没让他有过一天为人父骄傲的沈云。
他的大儿子沈方,年方弱冠,任工部侍郎一职。随他官海浮沉多年,已颇具城府,也是沈复的得力帮手。二女儿沈梦,温良淑德,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