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一根一根点燃结满蜘蛛网的蜡烛,,一个残破的落魄的宫殿,如同一个毁了容了美人,含着一股幽幽的怨气,向我看来。
“这里的烛台,由千里之外的东海里的鱼油炼制而成,可以燃至百年,甚至遇火不化,只能用内力化烛心而燃。”他似乎是准备跟我闲聊,“你猜这一根,多少钱?”
他没有等我回答。
“从东方深海到这南郡旧都,烛蜡摆满了这一间宫殿,武功高强的侍卫夜夜为其点灯。南郡的钟鸣鼎食,骄奢淫逸,可见一斑。”
他的侧影被价值千金的烛火点亮,露出一点点温柔的模样。我跟着他的语气说道:“如此挥霍,所依国运才没能长久。”
“并非如此,南郡皇帝知人善任,仁厚爱民,南郡上下法纪严肃,内政修明,民富国强。”
我疑惑道:“明治之君为何会成为末路皇帝?”
我们这时已经走到了宫殿深处,隐隐可以看出,这里曾是一处卧室。
他专心地点燃烛台:“你觉得呢?”
“祸国妖姬。”
我被我自己说的话吓到,跟着心里泛起酸楚来,忍不住自己反驳自己,“可是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呢。说到底还是皇帝不作为。或许他能治国,却不能行兵打仗呢。”
他终于不再点蜡,转过身握住我的胳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出匕首在我手心里一划,拉过我的手,让血滴到最后的烛台中。
血滴像是被烛焰吸收了一般,橙黄的火焰变成红色,接着地下传来巨大的轰隆的声音,如同一只被惊醒的野兽,愤怒地向我们跑来。
羲和毫不慌乱,拿出一张手帕为我细细地擦拭血迹,缓缓道:“容妃育有二子,长子名璃,太子位,陷阵而亡。幼子名嵘,幼年夭折。而相传容妃美貌,拥不老之术。”
“我少时在古籍里得知,古时帝王,死后修陵于殿,永享龙脉之气,保尸身不朽。烛台价值千金,遇火不化,却又毫不起眼,甚至在一场大战中留存至今,无人察觉地守护这样一个阵法。”
轰隆声越发近了。
“可有想起什么了么?”
“阿荣。”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暗的洞口出现在我们的脚下。
他也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
“南郡灭国二十年,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我冷静地分析道,觉得这个故事滑稽至极。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绝地朝前走去。
我踩在阴冷的石阶上,地下吹来的风似乎把骨头缝都吹凉了。
就在前面了。
没什么好怕的阿荣。
“抓着我。”
羲和握住我的手。
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地下依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我们并排走着,不快不慢。
“手疼么?”他问道。
“嗯。”我很少承认自己的痛楚,这次不知怎的,就想知道现在他这么温和,会,不会出乎意料地给我道个歉呢。
“墙上嵌着都是深海明珠。”他淡淡地换了个话题,“和烛台连着。”
“哦。”我也不咸不淡地应着。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我转头看他,想从他的神色里窥出原因来。但是仍旧没有,他表情如常,一种习惯的高高在上和冷漠,眼神却很认真。
他在紧张么?
我把目光落到他肩膀上。
“我还能再长高么?”
他显然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