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进入天池之后就发觉,这湖水虽然幽深,但却并不昏暗,看起来让人觉得莫名诡异。
淅淅沥沥的光斑在纯净无比的湖水中来回跳动,仿佛是被参天树冠笼罩住的天空,只有那些迂回绕过阻挡的光线才能侥幸地透射下来。
随着他们三人的继续深入,池水对他们的阻力逐渐增强,这说明他们仍然是在继续“下潜”。
宇文烟为了防止玄梦处于昏睡状态而窒息,他从进入天池之后就在两人周围凝出了一个魂力光罩,所以,他对三人在水中受到的阻力感知最为明显。
“入口湖面的位置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而前方的光源却在不断增强,这说明我们前进的方向没有错,但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仍然在下沉?”
南宫云听到宇文烟的魂力化音,同样感到有些奇怪,虽然他们都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但这小小的天池中却好像充满了许多迷一样的未知,令他们百思不解。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这倒有点像......”
就在南宫云自嘲之际,他们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只听宇文烟这时脱口而出。
“这是云海幻阵!”
就在宇文烟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周围所有的池水突然间失去了重力,仿佛被定格在了空气中一般。
随后,自他们三人中间迅速膨胀出一个气泡空间,将他们所有人包裹在内,而气泡外面那些停滞的池水以一种非常奇特,但又似有规律的方式在向气泡表面聚集。
眼前原本还会出现的水体波动画面渐渐失去了节奏,变得有些模糊,最终隔断了他们的视线。
宇文烟环视着周围的圆形水幕说道。
“这样古老的水系法阵即便是在仙域也不多见,如今却能出现在这里,我想这个人的空识界修为已经不在我之下。”
南宫云一听顿觉诧异。
“难道这世上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人懂得如何运用虚空之力进行空识窥测?”
“这我不能确定,但若真有人已经发现了小青的存在,又怎么会任其留在元魂大陆上呢?”
“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他又为何会留下这座云海幻阵,莫非是他们两人之一曾经到过这里?”
对于南宫云的疑问,宇文烟无法回答,当然他也知道南宫云所说的那两人是谁,但他却微微摇头叹道。
“以我们阴阳双生的优势花费了十万年时间,也才恢复到如今的修为,想必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是他们来过的可能性不大。”
“也对,他们若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那不可能感知不到我们的存在,但是他却选择留下这座云海幻阵而不现身又是为何?”
宇文烟闻言也是疑惑不解,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以宇文烟沉声说道。
“这座云海幻阵以你我如今的修为恐怕还布设不出来,很显然,对方是想要我们记住他的这份人情,否则,我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南宫云随即莫名笑道。
“呵呵,敢与天为敌,这世上又能有几人?”
“也许圣主大人能看出一些端倪。”
南宫云听了之后缓缓点头叹道。
“好吧,我们是时候开始了。”
只见宇文烟将背上的玄梦轻轻扶到身前,由于他们此时身处在幻阵当中,这里的一切都不再受外界影响,所以玄梦的身体也很自然地漂浮在他们面前。
随后,宇文烟缓缓抬起手臂,自他掌心出现了一道白光,而南宫云则毫不迟疑的在自己指尖凝出一缕真火,并注入到宇文烟掌心的那道白光中去。
刹那间,宇文烟手中的白光被烛照真火激发,形成一团混杂着星火气息的光斑,向着四周扩散开去,最终这些光点附着在了云海幻境的各个角落。
此时的气泡内外表面均被完全占据,外层是云海幻阵的阵纹,内层是阴阳凝魂大阵的光幕,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只见宇文烟和南宫云两人的身体缓缓躺下并逐渐升高,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托着慢慢飘向了幻阵中央。
同时,幻阵球体表面出现许多不停旋转的阵纹漩涡,并且这些漩涡在不断地吸纳着来自整个天池中的地脉灵力,此时的云海幻境仿佛是一个置于天空中的耀眼新星,正在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在幻阵内部,自光幕表面上凝出了数十道光彩夺目的魂力链条,这些魂力链条在向幻阵中央不断扩散的过程中开始分叉。
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如此在这些魂力链条快要接近到宇文烟和南宫云的体表时,整个链条末端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网状空茧,并将他们两人包裹其中。
如此精妙绝伦的融魂法阵仿佛是一件魂力的艺术品,不同的只是这件艺术品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和传奇......
时间在不停地流逝,烛照和幽荧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因为这是他们的使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人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辛苦了......”
烛照闻言激动的答道。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还好吧?”
“好?这个字如今已经不适合我了,对于身陨道消,本命元神被斩的我来说,是否还能算活着都已经无法界定了,又何来好与不好的说法。”
听到如此沉重的回答,幽荧叹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的元神并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就算是再沉睡十万年也同样能够复原,而你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代价?不错,我终是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连累到你们所有人,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得不偿失。”
“可是总要有人踏出那一步,不然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吗?”
幽荧补充道,显然,她并不为此而怨恨对方。
“是的,而且这个人只能是我。”
烛照闻言心中感慨良多。
“你用了不到百纪元的时间就达到了这世间的修行巅峰,又是第一个突破桎梏,踏足神域的修炼者,他自然会紧张,设法引你入局也在情理之中。”
“紧张?不,他不会紧张,而且这个局也是我自愿进入的,与人无尤。”
“那他为什么要对你出手?”
烛照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在他心里,以圣主当年的修为,若非被人设下陷阱,这万界之内无人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圣主的神魂沉默许久之后叹道。
“因为是我逼他这么做的。”
“啊?!圣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幽荧难以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但听圣主继续说道。
“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以不到百纪元的修为突破了神帝境,这至少是前无古人,可正是因为我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所以,能与他一战的冲动令我失去了理智,最终选择率先出手,而这便使我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烛照虽然和圣主一起战斗过无数岁月,但要说这世上最了解圣主实力的人就是他也不为过,因此,他想象不出圣主究竟是露出了怎样的破绽,才会导致他一败涂地。
“难道天的实力真有那么恐怖?”
烛照难以描述当年自无尽苍穹中突然冒出的那一道剑光给他所带来的震撼,这是他自诞生以来都未曾领略过的强大,然而,圣主并非是被那道剑光击败,而只是他在与天对战时被其偷袭。
“看来你是对那一剑仍然耿耿于怀,不过我想说的是,它只不过是给了我一个体面的死法,而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败给了天。”
“不!那是因为你在与天对决之前被他的亡灵死侍所伤,天就算是胜了也不光彩!”
幽荧是当年唯一通过虚空之力窥测到真实战况的人,所以,她亲眼目睹了圣主与天巅峰对决的整个过程。
可是,圣主这时却叹息道。
“他对于法则之力的掌控已经超越了你的空识窥测,所以,你所看见的情景不过是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的结果罢了。”
“啊!你的意思是他骗了所有人,可是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只是想掩盖自己并非是无法被战胜的神话?”
幽荧有些难以理解,因为,按圣主的意思天原本就已经胜了,可他却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是怎么胜的,那只能说明他胜的并不容易。
所以,无论天想掩盖什么,他都是在怕,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也许吧,我虽然是这无尽纪元以来最接近他的人,但终究还是无法超越他,至于亡灵死侍,他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我原以为在这浩瀚苍穹中,没有无法被毁灭的灵魂,直到我与他交手,才终于明白,他或许就是那个例外。”
幽荧和烛照都听不懂圣主这样的描述是什么意思,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圣主必然是战胜了亡灵死侍之后,才能跟天交手的,否则,他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只是败给了天。
然而,圣主这时却忽然笑道。
“呵呵,你们两人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圣主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们的话好像比从前多了。”
烛照闻言也不再隐瞒,便答道。
“下次我们可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了。”
“哦,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能够在这短短的十万年之内领悟出阴阳双生的真谛,你们这还真是因祸得福,我们是不是应该高兴一些,别总这么沮丧。”
“呵呵,圣主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幽荧欣喜的说道。
“我们一直都担心你会因为战败而无法释怀,那样的话......”
可能是因为真的高兴,所以幽荧不自觉地吐露了心声,然而,当她意识到众人现在处境时,却又难以言明心中的担忧,是以忽然沉默不语。
烛照当然明白幽荧的顾虑,因为圣主虽然能够释怀他们现在的处境,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复仇,毕竟这将近百纪元的修为是毁在了天的手中,更何况他早在十万年前,就预知到了如今的这一切。
所以,烛照补充说道。
“那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和你谈条件了。”
听到这话,圣主有些诧异,显然,他对烛照和幽荧在十万年之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感到有些意外。
随即,只听他严肃地问道。
“谈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