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刹住脚,福身:“陈大人。”
“哟,豆沙也长高了。”陈冀江悠哉哉笑得和煦,看起来心情大好,甚至还拍了拍豆沙的额头。
他吩咐身后的宦官把箱子放下,又跟雪梨寒暄:“这几天好好歇着吧,到了新年的时候可有的忙的。”
“诺,奴婢知道。”雪梨应下。去年新年的时候她是陪着陆夫人过的,不过每天都折回来一次,单是看一眼也知道会忙得焦头烂额。
陈冀江满意点头,一甩拂尘就走了,雪梨要塞银子谢他走这一趟他也不收——嘿,哄着雪梨的差事那都是好差事,日后说不准有多大好处,不差她这点银子。
他一走,刚刚“规矩”了片刻的小院就又恢复热闹了。福贵抢先打开箱子,看着里面大多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半天才憋出一句:“陛下给你的?”
“嗯。”雪梨点头,刚打算让他们各挑喜欢的拿去用,子娴狠一握她手腕,疼得她一下子语结了。
干什么啊!
雪梨怒瞪子娴,子娴却不理她,面不改色的,合着疼的不是她。
“听说雪梨去了后宫又去紫宸殿侍膳,该歇着了。”子娴攥着她的手腕不松,交待福贵和豆沙一起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先放到豆沙房里去,而后不由分说地拽着雪梨的胳膊就朝房里去,声音压得很低,“我有事跟你说……你来你来!”?
☆、第77章心念
?吹熄灯后,房里就黑漆漆的。这天又是阴天,月光星光都看不到,屋子里静谧得很。
可这样的静谧已经持续了许久了,岳汀贤犹是睡不着。心绪涌动着,蹿得心跳不稳,让她越来越觉得烦躁。
翻了个身,索性不再试着入睡,面朝墙壁自顾自地想起来。
已经很多个月没有过这么明显的恼火了,随驾在外的那些日子她重获了久违的满足。她做事足够机灵,手艺也好,陈大人都对她称赞不断,陛下随手赏下的东西也不少。
但是一回宫,这种满足就又烟消云散了。雪梨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她拼命揽来的关注都带走了,一切又回归了原样。
岳汀贤秀眉紧蹙着,紧紧攥拳许久都仍冷静不下来,须臾,一拳狠砸在墙上,砸得关节生疼。
从进宫开始她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同龄的小宫女里没有比得过她的。她学什么都快、也肯下功夫练,女官们没有不喜欢她的——在雪梨子娴都还在练刀工打下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跟着女官学调味了,连邹尚食都夸她有天赋。
后来御膳房缺人,她想握住这机会让自己混得好一点,没少走关系通人脉。后来这事也真成了,和她同来的还有雪梨和子娴,其他的都比她们年长。
那会儿她志气可足了,年长的宫女们会比她们早出宫,雪梨和子娴的厨艺又都比不过她,御膳房兴许有一天会统归她管。
然后,有那么一阵子真难啊。
汪万植变着法地欺负她们,日子过得暗无天日的,她一度觉得不会有比那再惨的日子了。
可再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陛下亲自救了雪梨走、罚了好多人、拿汪万植喂了狮子。之后就什么都不同了,雪梨得到了这处院子,陈大人让她和子娴来同住,后来又来了豆沙和福贵。
——岳汀贤慢慢地觉得,这比被汪万植欺负的日子还要难熬。
雪梨每天出入紫宸殿,听说陛下时常专门备些点心给她,日子久了岳汀贤都能摸清御膳房里做的哪些东西可能是给雪梨的了。许多都是不合陛下口味的,但陛下还是会叫给她。
不止如此,御前上下、包括御膳房,所有的人都只看重雪梨了,偶尔说起来,都是说“阮氏运道好”、“今天阮氏做的那道菜陛下喜欢”什么的,再也没有人在意她怎么样了。
就连那个针线宫女豆沙,旁人说起来都是“阮氏身边那个豆沙”——可是凭什么?雪梨、子娴还有她的位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