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好,自然闷热得紧。
方才在小院,子娴房里倒是凉快得很。
她一进屋就看到屋角瓷缸里放着的大冰雕了,冰雕已经融了一层,犹能依稀看出是雕了只卧虎。不断散出的寒气让整个屋里都凉爽得很,再看看自己这儿……
从洛安到郢山再回到洛安,用冰都没有她的份儿,过得还不如在家里。
安锦心里自然不甘。几个月下来了,她这为得圣宠专门被指到御前的被挡在外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她甚至不知道陛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另一边,反倒御膳女官越来越风生水起。
清凉殿她住过了、清凉殿后的温泉也让她用过了,安锦间接地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只剩干着急的份儿。
而她也知道,惠妃夫人也是着急的。
甫一回宫,惠妃自己歇都没顾上歇,就把她传了去。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惠妃让她坐,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你是不是不明白本宫的意思?本宫也是为陛下着想,他日日为朝政烦忧,进了后宫连个能好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本宫不得不替他操这个心。他既然喜欢年轻姑娘,你和那御膳女官年纪也是相仿的,你就多上上心。为陛下分了忧,日后自是有你的福分的。”
一番话说得她无地自容,更想着自己至今连圣颜都只见过一面。迫不得已之下,她匆匆忙忙地去拜见阮氏了,她还是想把阮氏这条道说通,因为若要跟阮氏为敌,她实在是没底气。
结果连阮氏的面都没见着,她只好把话都跟苏子娴说了,结果怎么样她心里也没底。苏子娴连那礼都没收,她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这种命数皆在手里的感觉着实不好。安锦烦不胜烦地翻了个身,从枕下摸出团扇来给自己扇凉。
不得不让自己静下心来赶紧睡了。她专程跟人换了班,今晚要当值的,现下必须好生歇歇。
小院里,苏子娴被安锦那番话搅得愁得慌了。她就没再睡,跑到雪梨房里去傻坐着,后来还是觉得太烦乱,看雪梨没抱鱼香,她就把鱼香拖过来抱着给自己缓劲儿。
可怜鱼香也刚颠簸一路就被她在怀里使劲揉,刚开始是哼哼唧唧不乐意,后来直接使劲拱她不要她碰,弄得苏子娴更郁闷了。
雪梨下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窗外透进来的橙黄阳光下,苏子娴坐在案边手支着头发傻,目光呆滞地望着床榻,眼睛一眨都不带眨的。
“……子娴?”雪梨一边晃手一边唤她,子娴猛地回神,立刻起身迈着大步朝她走来。
气势汹汹地吓了雪梨一跳!
“怎么了啊?”雪梨往里让让,留出榻沿来给她坐。
苏子娴坐下身,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安锦方才来过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言一语都没落下,礼物虽然没收但也没忘提一嘴,然后她就把问题抛给了雪梨:“你看着拿主意吧。”
雪梨一下就陷入困扰了。
这两个多月她过得可高兴了,她知道近来自己有多享受和陛下相处的过程。
好像他什么都是好的、怎么看他都觉得好看,这种感觉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对谁都没有过,让她每天心里都甜甜的。
但是这么快,就要考虑失宠的事了吗?
她一点都不想去想,执拗地在心里说自己还年轻呢,陛下也年轻,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可是,安锦那番话,又真的让她觉得好恐怖啊……
要眼睁睁看着他另有新欢、自己则在后宫里孤零零地过完余生?雪梨稍稍一想就打了个哆嗦,她颤颤巍巍地问苏子娴:“陛下……会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