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怎么训了,抬头看向押着他的那俩,指着徐世水道,“这个,杖八十,拖远点打,别给陛下添堵。”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徐世水一声“师父”都没喊出来就让人堵了嘴。
陈冀江气得够呛,还得理清思绪接着办差。他驻足想了想,找司正女官去了。
司正女官是宫正司位列第二的人,陛下南巡,宫正女官还得在宫里掌事,随出来的就是这位司正。
陈冀江找着人,先把刚才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主要就是让司正明白陛下为这事动怒了就得,然后他道:“陛下亲口说的,相关的都罚。我手底下那帮不会办事的,我已然收拾了。但有这么一位,我动手是也行,可走您宫正司的路子更合适。”
司正就纳闷了,想了想:“谁啊?”
陈冀江一笑,也没说话,直接叫司正带着人去了。
他没忘了刚才宴上在陛下身边侍奉的那位。覃州城里排得上号的千金小姐,林氏。
陈冀江前前后后地掂量,阮娘子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些个官家小姐才气哭的嘛,那坐到陛下身边的这一位,无论如何不能当没看见。
这位林氏眼下还在这宅子里呢。散席时陛下没吩咐留不留人,她身边的丫鬟就给这边的宫人塞了钱,求给安排个住处让小姐先歇着。可见这也是个有心眼的,什么先歇着?这是等着侍君呢。
陈冀江思量着心里冷笑,要是她乖乖回家去了,他兴许就放过她了。但她既然这么上赶着要往上送……啧。
一行人到时,林氏还是妆容齐整的样子。这都大半夜了,不睡觉,在等什么可想而知。
他们一进院,林氏身边的丫鬟就迎了过来,噙着笑还没说话呢,司正女官身边的两个宦官就窜进了屋,押着林氏就出来了。
然后长凳一摆,把人按上去,持着竹杖的宦官一进来林氏脸上就没血色了,看向陈冀江大是惊愕:“大人……大人!臣女犯什么错了?”
“犯什么错了?”陈冀江轻笑,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也甭觉得自己冤。告诉你,想到宫里混,要么你有本事每走一步之前都打听清楚轻重,要么,你就活该被人一棒子打回来。”
林氏怔了怔,似是听出了什么,急问:“求大人说明白……臣女是得罪了哪位娘娘?”
“呵。”陈冀江笑出声来。他左右一睇让旁人暂且退远,而后蹲下身,声音压低了点,“你啊,不用知道是谁。洒家知道你们覃州城里的这些富贵人家之间都熟络,你挨完这顿板子,回去让他们知道知道,宫里头你们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别没头苍蝇似的就往里推人。真当高枝那么好攀?也不怕死都没全尸!”
他这告诫不是自作主张说的。
打从这些官家小姐到了宴上,陛下的脸色就明显难看。与其说是嫌弃这些姑娘,倒不如说是愤怒于乡绅们对世家的愚忠。
不管大世家是拿什么换得他们的忠心的,但决意效忠之后就敢直接把自家女儿往龙榻上推也是可笑。
这是觉得世家贵戚们出的主意一定能让他们的女儿飞黄腾达?真当世家说一不二呢?也不看看天下是谁的!
所以这事可大可小,非想说一句“藐视君威”也不是不可以。
但真把人打死也没必要,陈冀江说罢拿了软木往林氏嘴里一塞:“扛住了,长长眼。心思不够深还能在宫里如鱼得水的,有,但不是你。”
有这个好命数的人,他经了这么多事也就见过那一个不是?旁人啊,还是先数数自己的阳寿够不够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