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澜,都几点了,还不赶紧起来,今天开学不知道吗?整天懒懒塌塌的。”
中年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不足15平米的小房间,震的床上的我一阵耳鸣。
“才几点啊,我下午才返校呢。”
“你管几点,你就不能起来也背背单词古诗?一点不求上进。”
她不耐烦的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房间,我抬手去挡那刺眼的阳光,对于我妈刻薄的挖苦像是没听见。
闻着屋里飘进的饭菜香味,我咽了咽口水,昨天兼职回来的晚,家里没给我留菜,我倒头就睡了,这会儿闻着味倒是饿的厉害。
“赶紧起来啊!还等我扶你啊。”
江丽见我不动,瞪了一眼,一转头看见了床头灰色的内裤,“你看看你这生活习惯,裤衩脏了自己不知道洗,可哪乱扔,这么大了也不嫌丢人,我真是看你就烦。”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扔的,万一是我哥呢?”我起身,习惯性的回嘴。
“少放屁了你,你看看小寒书桌,再看看你。”
闻言我看了看窗边那两个老旧红漆木书桌,确实是一个干净整洁,一个杂乱不堪。
“再说,你什么时候洗过衣服,都是叫小寒给你洗,窝囊死你得了,我告诉你啊,小寒升高三了,学习任务重,他可是要考名牌大学的人,你爱混就混,以后别有事没事都找他,影响他学习,听见没?”
我有点不服,我怎么就影响他学习了?
“凭什么?我哥愿意给我洗的,我哥又没说不让我找他,难道不找他找你们啊?”
江丽听我顶嘴,气的又圆又胖的身体直颤,我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我,我也不动,打就打呗,反正以前也没少打,无所谓。
“讨债鬼!”她出乎意料的没打我,僵持了一会儿,一把把手里的内裤扔到我头上,摔门去了厨房。
我拿起内裤看了看,不像我的尺码,我又闻了闻。
嗯,是我的哥的裤衩,能闻出味儿,膻膻的,还带着肥皂淡香。
我迷恋的闻着内裤上独属于我哥的味道,下面胀胀的硬了。
“澜澜。”
我听见有人叫我,抬头去看,是我哥,他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手里拿着个p3,耳朵还戴着只耳机,整个人发光一样和我们这个逼仄的家格格不入。
按正常这个时间他都在阳台背单词,估计是我妈跟他告了状,他才过来的。
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是不是看见我…我拉过一旁还没叠起的被子盖住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哥。
“澜澜,和妈妈生气了吗?”他好像没发现我的异常,和往常一样笑着坐到床边摸我的头。
我摇摇头说没有,看着他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有点出神,虽说我们是双胞胎,但我们的性格却天差地别,我哥从小性格沉稳开朗,嘴巴好,讨人喜欢。无论是体育运动还是文化课成绩都极好,一直是年级前十,已经跳了一级读高三了。
而我就不一样了,孤僻内向,成绩一直不上不下,也没什么朋友,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我更讨人厌了。
我妈常常说我是个讨债鬼,我爸也视我为无物,但好在,哥对我很好,爸妈虽然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但他都会留给我。
我从记事起就很喜欢粘着他,离开他一秒就会变的狂躁不安,我的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情,也都是他帮我处理,我一直觉得他看起来心智比我成熟了好几岁,实在不像比我大三分钟的人。
可以说,他是我和外界连接的唯一枢纽,也是我和父母的调解人,是因为有他,我才没那么讨厌这个家,这个世界。
只要哥疼爱我,我什么都不在意,就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我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不是因为我妈的挖苦,是害怕有一天,他会丢下我,毕竟我妈说的对,他是只鸿鹄,他那么优秀,不可能会留在这个小县城,总要飞去大天地的。
而我呢,一直燕雀,胸无大志,终日迷茫,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标归宿。
我们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对方,半晌,我败下阵来,问他,“哥会不会讨厌我?”
他好像能读懂我内心的想法,轻轻的在我头上亲了一口,又像小时候我委屈时那样把我搂在怀里,“澜澜乖,不要听爸妈说的那些话,你是我弟弟,你在哥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哥不会讨厌你的。”
我点点头,又在他怀里蹭了蹭,眼圈有点酸,红红的,像个受了惊吓的小鹿,“哥,千万别丢下我。”
“不会的。”
“哥,妈扔过来的内裤是你的。”我拿起床上的内裤,抵到他眼前。
他笑着接过,“好,是我的。”
“哥自己洗。”
他又笑,捏捏我的鼻子,“好,我自己洗,连澜澜的也一起洗,好不好?”
我点点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淡香,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小寒,吃饭了,快趁热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马上就来。”
外面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我皱了皱眉,把我哥抱的更紧了。
“澜澜,饿了吧,哥去给你拿早餐。”
我不情不愿的放开他,等他拿了早餐放在书桌上后,又紧紧的缠住他。
从我们十二岁以后,我就没有再这样缠着他过了,不过今天,没原因的,我就是想粘着他。
“哥,今天我坐你自行车一起走。”
“澜澜,你要下午才去返校呢,哥一会就要走了。”段江寒和我拉开一段距离。
“哥!我和你一起走。”我坚持和他一起走,见他半天没答应,一把扯下他的耳机连带着p3一起扔了出去。
哐当的一声,p3摔得粉碎,砸在墙上留下一道黑印。
段江寒愣了一下,看了眼满脸戾气的我,抿了抿薄唇,“澜澜,哥只是怕你去太早了会无聊,现在才刚刚六点,你要在学校等一上午吗?会很累。”
他又给我捋了捋乱蓬蓬的卷发,我知道他只是怕我在学校待久了会累,但我任性的别扭劲儿突然上来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扭过头,“走开,我讨厌你!”
“澜澜,不许这样胡闹,你这样哥生气了。”
段江寒声音还是温润的,带了一丝冷意,见他起身要走,我也不敢再发脾气,急匆匆地拉住他衣角,有点无措的看着他,“哥…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你别走……”
段江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白色圆领短袖给我套上,又给我套上他刚给我洗干净的校服裤子。
我挡住他的手,“哥,我自己穿吧。”
段江寒点头,又抚了抚我裤子上的褶皱,开口,“澜澜,哥明年就要去上大学了,你得学会自己生活了,规划好自己的学习目标,平衡好和爸妈还有同学的关系。”
我急的眼泪打眼圈,心里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哥,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又叹了口气,“哥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总得成长起来。”
我摇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段江寒把我抱到他腿上擦干了眼泪,“别哭了,都是大孩子了,丢不丢人?”
他盛了勺粥放到我嘴边,我把嘴巴闭的死死的,不肯吃。
“澜澜,乖乖吃饭。”
他把粥硬喂到我嘴里,看了看手表,“你听话,把粥喝了,哥要走了,一会该迟到了。”
“哥……”
不等我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只留下老旧的木门吱呀吱呀的响。
我吸了吸哭红的鼻头,收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也不再去想他说的那番话,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
我纳闷的看着书桌上的闹钟,才六点十分,他怎么走的这么早,平常都是六点半的。
不过我转念一想,高三毕竟和高二不一样,可能就是要求早些去的,何况我哥还是学生会主席,得帮主任抓学生迟到情况,也是正常的。
我三两口把没滋没味的小米粥喝光,准备拿去厨房洗的时候,余光看见了躺在地上的p3“残尸”。
想着段江寒一直以来对我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的,我却经常跟他发脾气,心里有一丝愧疚。
我把它捡了起来,打开我书桌抽屉里的小铁盒子,把里面的攒的几百块钱拿了出来,又把碎了的p3放到里面。
再给哥买一个吧。
我是稍微有点路痴的,这次没有段江寒带着我,但也顺利的找到了他经常去的那家书店,我记得他那个p3就是在这买的。
书店里人很少,可能今天返校日的事,基本没什么学生,我找了两圈也没找到他同款的那个p3,我又不知道这款的型号,突然就有点后悔怎么没把那个碎了的p3拿来。
“是不是选花眼了?”
我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继续找。
“不如选这款吧,无论是听听力还是听歌,音质都不错。”
那人递过来一个p3,我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是索尼的新款,性价比还挺高的,算了算我手里的钱,这学期再省一点花,应该够了。
我抬起头,视线又落在那人身上,一身名牌,脖子上还挂着耳包耳机。
不过裤子倒是二中的校服裤子,估计也是高二的,在等下午返校。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拿着p3走了,又选了两个密码笔记本,准备结账时,我见放着有齐秦的磁带专辑《冬雨》,惊喜的差点蹦起来,这版专辑磁带是好早以前的了,我一直都没淘到,能在这碰到,也是运气了。
我刚刚伸手去拿,和另一个人的手碰了个正着。
“你也喜欢齐秦?”是刚刚的那个人,他长得浓眉大眼,冲我傻兮兮的笑。
我皱眉,厌恶的抽回手缩在袖子里擦,“是我先拿到的。”
“那好吧,既然你喜欢,当我送给你好不好?”
我和他非亲非故,根本就不认识,张口闭口要送我磁带,简直是脑回路短路。
更何况这本磁带价格可不低,我都是咬了咬牙才决定买的。
神经病。
我没理他,拿了起来就要结账,不料他提前把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店员愣了一下,直接收下了他的钱。
我有点生气,也不知道今天犯哪门子的忌,碰上这么个拦路狗,看他就烦的厉害,没等店员结完账,我连买的东西都没拿,转身直接出去了。
没等我走出多远,那人又追上了我,气喘吁吁的问,“段江寒,你不认识我了吗?”
听他叫出我哥的名字,我停下了脚步,勉强压下烦躁的情绪,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他还喘着粗气,一伸手把东西递到我眼前,“我是汪曾祺啊,我们在同一个班的,我坐在最后一桌,你想起来了吗?”
汪曾祺什么汪曾祺,我能想起来就怪了,我哥班里的同学我哪能记得。
我哦了一声,也没接他手里的袋子,也不打算再理他,准备去下家书店逛逛,我可没有想认识他的欲望。
“诶,你别走,我没别的意思,期末的时候,全班我都送了,就你没在。”
“送什么?送磁带?”我甩开他拉我胳膊的手,端起肩膀,质问他。
他挠了挠头,好像有点窘迫,脸也红了,“不是的,只送给你了…我蹲级了,开学还读高二,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还好今天碰到你了。”
我冷冷的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清二楚,不就是对段江寒有非分之想吗?
“真没想到你也喜欢齐秦,我也喜…”
我打断他,骤然靠近了他几步,“你是喜欢我吗?”
汪曾祺脸瞬间红了,从脖子红到额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冷笑,连我和我哥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说喜欢我哥?
我哥根本不喜欢齐秦。
我心里厌烦到了极点,面上却没显,既然他这么执着,一副我不收下不许走的架势,我也懒得跟他继续扯。
我眯了眯眼,伸手接了过来,毫不犹豫的转身,直接快步离开。
这次他没再追过来,我从商店的镜子里看他在那呆呆地站着,心里想着开学要盯紧点了,这帮苍蝇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还敢觊觎我哥。
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反正是他说喜欢我,非要给我的,那我就收着,剩下的钱还能给哥买个冬天的围脖手套。
我没回家,直接去了学校,在校门口的面馆买了两份我哥爱吃的麻辣面藏在书包里。
还没到放学时间呢,本以为要一直等到放学才能进去了,没想到大爷直接对我点了点头,开门放我进去了。
八成是把我认成段江寒了,经常的事,我俩实在太像了,但也不是那么完全一样,我头发有自来卷,我哥没有,不经常和我们接触的确实分不清。
我冲大爷点点头,直奔高三的教学楼,段江寒的班级在三楼,是这学期刚刚分的班,高三16班,全高三最好的a班。
去他班级前,我先去了趟卫生间,从口袋里翻出了点卫生纸,就了点水擦鞋上的泥点。
不能让我哥看见我衣物和鞋子有脏的地方,他不喜欢的。
我又把书包里的麻辣面拿出来放怀里捧着,好在北方的九月只是早晚天凉,中午还是挺热的,面不会凉,就是怕会坨了,坨了可就不好吃了,我时不时的晃晃面条,免得粘在一起。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终于放学了。
我站在后门的门口,不住的张望我哥的身影,没一会儿,他终于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娇小的女孩,我知道她,汪小慧,是校花。
哥怎么跟她在一块?
“澜澜,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中午又不吃饭,给你买了饭。”我笑着走了过去,直接把汪小慧当做了空气。
汪小慧看见我好像有点惊讶,她像是以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一样,也对,学校没多少人知道我和段江寒是双胞胎的。
“江寒,这是你哥哥还是弟弟?”
我注意到汪小慧和我哥挨的很近,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也知道,她和段江寒没什么的。
于是我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阴沉沉的开口:“我是他弟弟,段江澜。”
她点了点头,又靠近了段江寒几分,“我是和江寒一个互助小组的成员汪小慧,你们长得可真像啊,不过怎么都没听江寒说过你有个弟弟啊?”
段江寒声音很温和,顺势往我这边退了几步,习惯性的接过我手里的袋子,书包还有麻辣面,“是吗?本来也没想让什么人知道的。”
“这样啊,不如一起去吃饭吧。”汪小慧尴尬了一下,然后提议。
我有点想拒绝,毕竟有她在,我就不能和我哥单独相处了,但段江寒没拒绝,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胸口有点堵得慌。
到了学校的餐厅以后,汪小慧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直到段江寒把东西放在了汪小慧那面,和我坐在了同一侧,我心里的几分堵意才消散了几分。
我面上带着几分歉意对汪小慧说:“实在是很抱歉啊学姐,我并不知道你要和我哥一起吃饭的,所以没带你那份,要不你吃我的吧。”
“没关系的,澜澜,小慧不吃辣,你自己吃就好。”段江寒摸了摸我的头,似乎对我的懂事非常满意。
“这样啊……那学姐吃什么?”我抓着衣角的手狠狠捏在一起,心里又开始堵得慌,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地问。
“我吃沙拉就行了。”她拿出自己带的饭盒,里面是蔬菜沙拉。
我点点头,拆开麻辣面的袋,我这份没有筷子,我按住我哥起身的动作,自己去拿筷子。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哥已经吃了几口,汪小慧插着沙拉撅着嘴说,“澜澜,你哥对你可真够好的,把所有的肉糜都给你吃呢,可见以后你哥有了女朋友也不如你重要呢。”
我其实特别讨厌女生这样说话,喜欢我哥就大可,何必这样挖苦试探。
我装做听不懂,继续吃我的麻辣面不想搭理她,倒是段江寒开了口,“谁都没澜澜重要。”
我听着心里暖意盈盈,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汪小慧细细的盯着我的脸,“其实,你笑起来倒是很好看。”
我蹙了蹙眉头,“是吗?那我和我哥谁更好看?”
段江寒也抬头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澜澜,我告诉过你的,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后段江寒收拾了餐盘起身送到餐具回收处,只剩下我和汪小慧在座位。
“段江澜,你觉得,我能不能做你哥女朋友?”
我身形一僵,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她贴近我又问了一句,我对于她的贸然靠近很抵触,闻着她身上的果香一阵膈应,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毫不犹豫的说,“不喜欢。”
“是吗?你们可真像,不过你哥可不像你这么冷漠。”
我懒得理她,看都没看她,又坐了回去。
“其实这么看也没那么像,你鼻子上长了颗小痣,头发也卷卷的,比江寒要漂亮可爱呢。”
我听她没头没尾的说的话,心里烦躁的不行,哪有用漂亮可爱形容男人的?
有病。
她见我不理她,也没再开腔,直接向段江寒招了招手,“江寒,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见段江寒走过来,我收敛了暴躁的情绪,露出了个笑脸。他接过我的书包,又抽出纸巾擦了擦我嘴角的油渍,“小花猫,走,哥送你去班级。”
树荫小道上,我跟在哥的身后,盯着他后面的影子踩,他发觉后把我提到身前,“澜澜,多吃点饭,你已经比哥哥矮这么多了。”
他都183了,我还停留在178。
我不服气的打掉他按在我头顶的手,“不就是五厘米吗,我还会长的。”
段江寒捏捏我的脸,笑道,“好,长得高高壮壮的,再找个漂亮的女朋友。”
我脸上的笑容顿住了,自顾自的坐在长椅上,段江寒跟着过来坐到我身边,“怎么了?不想找女朋友?”
我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他又问,“为什么?是不喜欢女孩吗?”
我没回答,总觉得他这么说话很反常,沉默了一会儿,我试探的反问他,“哥会不会觉得同性恋很恶心?”
我没答我喜不喜欢女孩,我知道我的反问做实了我的性取向。
我没由来的一阵忐忑,因为我很怕他说恶心。
但他只是认真又凝重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同性恋并不恶心,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权利,不该受到性别,身份的拘束。”
“如果你有喜欢的男孩…”他一顿,“或者女孩,一定要告诉哥,知道吗?”
我压在心里的心里的大石终于没了,就像受审的人被判无罪那样轻松,我回答,“我还没有喜欢的人。那哥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没答我,我回过头去看他,他歪着头睡着了。
我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又把他的头按到我肩膀上,叹了口气。
没回答也是一种回答,因为无论他说有,还是没有,我想我都不会想听到,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永远也不会是我。
我这辈子,都会是他的弟弟。
但我总也忍不住幻想期待,幻想着有一天,哥说喜欢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我静静地和他依偎着,眼睛不错神的盯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鬼使神差的,我轻轻的把唇印在哥的唇上。
这是我幻想无数次想做的事情。
哥的唇并不软,但很有弹性,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
段江寒长长的睫毛轻颤,一下唤醒我的神志,我飞速抬起头,右手在腿根处用力的掐。
我的大腿根上常年布满了各种青紫的掐痕,每当控制不住的想亲近段江寒的时候,我就会狠狠的掐自己,让自己克制这份卑劣的爱意。
包括今早肆无忌惮的钻进他怀里,我也狠狠的掐了自己。
我有点懊恼,这次…我没控制住自己,我又看了段江寒一眼,还好没醒,否则……我哪有见面再面对他呢。
我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很暖。脑子里不知不觉浮现了一个想法:如果,时间静止就好了,如果,他一辈子单身就好了,那我也单身。
这一想法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苦笑,想起汪小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像个女孩子这么爱拈酸吃醋。
九月蚊虫还是有点多,我不住的扇挥驱赶,却不小心把段江寒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抻了个懒腰,笑着问我,“哥睡了很久吗?”
我摇头,“并没有,才一小会儿。”
“走,哥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说。
“好了,我走了,晚上我要帮老师改卷子,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你自己去买点吃的。”
“好。”
我从他手里接过书包和袋子,突然想起来这个袋子里是我给他买的东西,“哥,等一下。”
段江寒停住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转过身,“怎么了澜澜?”
我把袋子塞到他手中,“哥,早上摔坏了你的p3,对不起。”
段江寒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傻瓜,哥怎么会怪你?买个p3要花不少钱呢,做兼职的钱是不是都花光了?”
我脑中浮现出那张窘窘的红脸,又摇头,不敢对他说实话,“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再去赚。”
段江寒温和的开口,“澜澜,以后不要再去做兼职了,你想要什么,哥可以给你买,你只要好好的学习就好了。”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段江寒也没再说别的,给我塞了二十块钱,“再过两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哥带你去吃大餐。”
我的生日,也是他的,我也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晃过了半个月到了中秋节放假的时候,我好不容易能盼着和段江寒一起放松的打打游戏,但他在晚饭的时候公布了一个消息让我全然没了心情。
“爸,妈,我打算,搬去住校了。”段江寒平静的开口,最后视线落到我身上。
我没说话低下头戳白米饭,我妈急切地问,“儿子,怎么突然想搬去学校住了?是不是段江澜吵你学习了?”
我爸是个南方人,说话带着口音,一向不发表意见的他,今天也有点急,“是啊,幺儿,有什么问题你说嘛,啷个就要搬到学校去住了?要是真是段江澜吵你学习,我们可以让他搬出你的房间嘛。”
“是啊,或者让他搬去学校住,你要是搬去学校住,妈妈怎么照顾你啊?”
我没抬头,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这些话,心里早就麻木了,就像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其实我不嫉妒我哥,我听过所有的赞美声都是属于他的,我一直为拥有他这样优秀的哥哥而感到骄傲,就是偶尔,也有点羡慕。
爸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着,完全不给段江寒说话的机会,几次段江寒想开口都被堵了回去。
我清了清嗓子,大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别吵了,能不能让我哥把话说完,烦死人了。”
江丽被我一嗓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筷子敲在我头上,“要死了你啊,没大没小的讨债鬼。”
我妈又问,“儿子,你说,为什么要搬去学校?是不是段江澜的问题?”
我心里一阵无语,我哥温和的笑笑,“爸,妈,你们真的想多了,澜澜怎么可能会影响我学习呢?我只是想住在学校方便些,也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放到学习上,高三了,想再冲刺冲刺。”
段长福和江丽对视一眼,“你看这样好不好?爸爸妈妈同意你搬去学校住,可你搬去学校没人照顾你,爸爸妈妈实在是担心,你带个手机去学校吧,每天给妈妈打个电话好不好?缺什么少什么都告诉我们,我叫段江澜给你带过去。”
“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妈是个典型的北方女人,彪悍,凶狠。这会竟然掉了几滴眼泪,我爸心疼的连忙去哄,看得我只想笑。
“笑个屁噻,赶紧把卫生搞好!”
听着我爸训斥我挑挑眉,开始收拾碗筷。
我爸妈开了个煎饼果子摊,早出晚归的,所以家里的卫生都是我们兄弟两个在做,大部分都是我哥在做,因为他说不想让我干这些粗活。
衣服也一直是我哥洗,一开始是我洗的,可我洗衣服总是洗破,我妈认为我是故意的,没少打我。
后来打得多了,就轮到了我哥头上,可这就在我妈眼里成了我是个懒人,拈轻怕重,我也懒得解释。
段江寒和我一起收拾,期间我没说过一句话,他好像有点欲言又止,但也找不到合适开口的时机。
这一拖,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其实我能感觉到,段江寒这段时间都在躲着我,这个躲不是不见我,而是减少和我身体上的触碰。
以往我和他虽然睡上下铺,但是每逢打雷下雨我会钻进他的被窝里。但前几天打雷他不许我上去和他一起睡。我隐约知道,他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躺在被窝里睡不着,问他,“哥,怎么突然要搬走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儿。”
段江寒在上铺翻了个身,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澜澜,我谈恋爱了。”
虽然我早有预感,但还是心里还是像被捏住了一样,一阵阵窒息,我故作轻松道,“谈恋爱是好事啊,我要祝福哥呢。”
他没说话,呼吸声在浓重的夜色中却那么明显。
我喉头一酸,竟有些想哭,我深呼了口气,“哥,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呢?是不是怕我不帮你打掩护啊?”
“哪有?也是这几天才确定的关系。”
他声音从很近处传来,可我和他的心却远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眼泪滴滴滑落我的眼角。
我强压下哽咽的声音,尽量不让他看出一点异常,突然上铺响动,我感觉被窝轻了一下,身后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段江寒从后面抱住了我,只一下就离开了。
他突如其来的疏远让我难以接受几近崩溃。我早已习惯和他同眠时那过热的温度,和他睡着时无意识的怀抱。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我问他,“哥,今天能和你一块睡吗?”
段江寒沉默了一会,又轻轻的开口,“澜澜,你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的,哥上了大学,也是一样的。”
又是上了大学,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该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心中的烦躁烧的那股无名火几欲喷发,好想不管不顾的冲他发脾气,我想告诉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还想问他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
其实我更想说,哥,你能不能别谈恋爱,能不能别丢下我…但我没这个资格。
我自嘲的笑笑。不想去问那个女生是谁。是谁还重要吗?反正不会是我。可我又忍不住想,如果是我该多好,我情愿我是个女生,也好过一辈子毫无开口的机会。
我脑子里仿佛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疲惫的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我妈就给段江寒收拾好了行李,还带了两大袋子吃的,我看见了里面有我一直想吃的那个葡萄,我妈从不舍得给我买,可看出她是真的心疼我哥。
中午吃过饭后,我和段江寒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到我爸的面包车上,段江寒和我妈上了车。
“段江澜,你别去了,没地方坐了。”我妈下了命令,我把踏上车那只脚又放了下来。
我一直看着面包车越开越远,突然想起好久以前我妈给我讲的,说我会说话的第一句,就是哥哥抱。
这是我们两个从出生起,第一次分开,胸口一阵阵的疼。
我上了楼推开木门,书桌上他的东西所剩无几,我深呼了口气又打开衣柜,他的衣服倒是没都拿走。
一夜没睡导致我身体很疲惫,脑袋也一抽一抽的疼,我拿出一件他的卫衣,有点发黄了,但很干净,我爬上他的床,把身体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他的衣服闻着那淡淡的肥皂香,才勉强阖上眼。
一晃就快过了一个月,从段江寒搬去了学校以后,我就开始变得失眠,开始抱着他的衣服还能勉强睡几个小时,后来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没多久就瘦了一圈。
在学校我除了帮我妈给他带东西,也不怎么能看见他了,他早自习比我们早,放学也比我们晚。
我妈经常耳提面命的警告我,在学校也不许有事没事找我哥,我跟她顶嘴,说就要找我哥。
不过我也就那么一说,我真没找他,不过他有时候他会叫我一起吃饭,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没时间,他在准备全国物理竞赛。
“段江澜,一起去吃饭啊。”
下课铃打响后,我拿着东西直接出了门,一直手搂住我的脖子,我厌恶的使劲打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怎么不理我啊?”那人又拉住我,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狠狠的瞪着他,“汪曾祺,你烦不烦?”
“瞧你凶的,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嘛…”他穿着红色的阿迪外套,头上还戴着个黑帽子,挺大一坨在那委屈巴巴的,让人忍不住欺负。
自从他转进了我现在的班级以后就经常缠着我,我已经再三跟他解释过我不是段江寒,他还是那副狗模样,导致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跑。
“我要给我哥送东西,没空和你一起吃饭。”
他眼睛亮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我皱眉,“不行。”
17:20,高三准时下课,我站在我哥班级的门口等,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也没见到我哥。
我纳闷,我是从第一个人出来就在这等着的,没道理啊。
我走到前门,想推开门看看,刚推开了缝,直接惊的把手里的饭盒都打翻了。
段江寒在里面最后一桌的角落那和一个女孩接吻。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我赶紧跑下了楼,生怕他看见我。
“你看见了。”
我到一楼的厕所洗了把脸,刚出来就听见有人跟我说话,我抬眼去看,是汪小慧。
我知道她说什么,但我选择装傻,“看见什么?”
汪小慧靠在男厕门口堵着,“我知道你看见你哥和李兰茉了,很难过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其实有点抖,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很平静,又很犀利,“你喜欢你哥。”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像被雷炸了一样嗡嗡作响,“我没有。”
汪小慧点点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我紧紧盯着她,已经想好了她再说什么我都打死不承认,索性她也没再说什么,看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我卸了劲一般靠在水池边,闭上了眼睛。我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她说出口。
如果段江寒知道了……
回到家,我把书包往床上一扔,连衣服也没脱就缩到了被窝里。
“段江澜!衣服不脱就躺床上,脏不脏,起来!”
“你哥走了你更窝囊了,我怎么生你这么个窝囊废?好吃懒做的!”
“哎呀!烦死了!”我脑子本就一阵阵的疼,听我妈没完没了的吵,心里烦的厉害,一急就顺手把我床头的闹钟扔了出去。
等我被揪着头发打的时候我才彻底回过神来,我妈唾沫横飞,嘴里满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什么小畜生,讨债鬼,怎么不去死了的话,源源不断往外喷。
外面电视声放着新闻一台,我爸假装听不见,我看着他转身去了阳台抽烟,这一次他也没打算管。
我开始还抬手挡几下,后来不反抗了,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打。
最后她打累了,才气喘吁吁的掐起腰,继续骂,“小畜生,你装他妈什么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摆上架子了,要不是平常你哥不让我打你,我早把你打死扔出去了,这回你哥不在,我看谁敢护着你!”
她还没解气,抄起旁边的衣架照我头上又来了一下。
我眼前看的变得有点不太真切,我伸手去摸,黏腻腻的,红色的,是我的血。
她看我头上出了血,没再继续骂,穿上刚才打我不小心踢掉的脱衣哼了一声出去了。
我哥不在家,不光挨打没人帮我拦着,也没人帮我处理伤口了。我随便从书桌上卷了两块卫生纸捂在头上,然后才去了卫生间。
我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看向满是水渍点的老式镜子,血糊在我的脸上,唇上也沾了一些,红红的,倒显得有点女孩子的秀气。
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像我哥那样,然后学着他的口气说,“澜澜,没事的,吹吹就不疼了。”
镜子里的脸复刻我的动作,我有一瞬间恍惚的觉得镜子里的,那就是段江寒。
我伸出手去摸镜子里的那张脸,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我把脸洗干净,额头上的伤口不大,但有点深,我胡乱的贴了个创可贴,继续对着镜子,“这样就更像了…”
我紧紧的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和段江寒一模一样的脸,然后可耻的硬了。
透过明亮的月色,我躺在床上上下撸动我硬的快要爆炸的阴茎,可不管我怎么撸,甚至像以前一样拿着我哥的内裤一起撸也没法达到顶点。
我放缓手下的动作,脑子里不断浮现我哥那张温和的笑脸,突然,我看向书桌上那个有点生锈的镜子。
那是我在班里打扫卫生捡到的。
我不错睛的盯着镜子里的脸,然后继续撸动我已经硬到极致的阴茎,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一股酥麻从腰眼处发散,热流喷薄而出,打湿了我哥的内裤……
“哥…好爽……”我颤抖的闭上眼,半晌,我又借着月光抬眼去看镜子,脸颊上两朵红晕久久不散,眼睛里满是迷茫,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是我,不是我哥。
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特别难受,我没理腿上和被子上的狼藉,缩紧了被窝。
“澜澜。”
“澜澜?起来吃药。”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哥喊我,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我头沉的像是被千斤重的铁压住,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我直接放弃了,转了个身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笑自己一准是睡糊涂了,我哥在学校呢,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
他不是巴不得不见我才搬走的吗。
想到这我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泛酸,眼泪也顺着眼角往下淌。
“澜澜,不哭了,听话张嘴,乖乖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我正要迷糊睡过去的时候,又听见他的声音,这回真切了不少,紧接着是他那双手擦过我的脸颊,带着我万分熟悉的温度。
我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半晌终于看清了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他好像有点着急,额头还带着汗珠。
“哥…”我一张口嗓子冒烟似的沙哑,还不等我说下一句,他就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把脸,然后温柔的笑笑,“先别说话,你还发着烧,来,把药吃了。”
我顺从的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片混着口热水咽了下去,然后目光不错的盯着他,不知道是因为病了,还是因为我久不见他的委屈,我本来止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下。
我咽了咽口水,“哥…我是不是在做梦?”
段江寒轻笑,“傻瓜,做什么梦,烧糊涂了吧?”
“哥,那你抱抱我,亲亲我。”
他轻笑,“别闹。”
“那让我摸摸哥,看是不是真的。”我退而求其次,顺着他给我擦眼泪的手去摸他的脸。
就在我要碰到他的时候,他轻轻的躲开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那么一点点。
我的心骤然跌落谷底,连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无力的放下我的手,我不得不认清现实,我们早就不是以前了。
我气呼呼的转过了身背冲着他,“谢谢哥,哥不上早自习吗?天都亮了,该走了。”
他好像没动,也没说话,应该是还站在我的床头。
“澜澜,今天周日。”
我一顿,差点都忘了今天原来他放假的,这还是他搬去学校后,第一次回家。
“是吗?那哥不是该陪女朋友吗?怎么有空回来?”
我一张口,是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的酸,但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本就和他呕一口气。
他好像还是站在我床边,一直沉默,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我整个人极不自在,我忍不住想要打破僵局时,他又开口了。
“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我转过身去看他,有一瞬间的错愕,我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
他站在阴影底下,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嘴巴开合几次,想说不生气,一开口,“我哪敢生你的气,毕竟女朋友比我更重要。”
他叹了口气,“澜澜,我作为哥哥,我知道不该这样对你,我无缘无故的搬走,疏远你,这都会让你难过,还有那天,我知道是你,却也没去追你,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可是…”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坐起身急急的打断,“好了!哥!你别说了,我没生气。”
他没听我的,停顿了两秒,又说,“可是澜澜,哥不是你该喜欢的人。”
我脑子里又是轰隆一声,比上次汪小慧一语点破我的秘密时更甚,毕竟,这次是正主直接摊牌。
我手心里满是冷汗,明知故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澜澜,你不能喜欢我,我们是亲人,亲人你明白吗?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是兄弟,一辈子都是。”
被他戳破这层窗户纸以后,我反而心里轻松了许多,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我讽刺的笑道,“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兄弟怎么了?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权利吗?无关性别,身份,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
他的沉默让我想发疯,我不顾沉重的身体起身,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你说啊?为什么?”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没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亲人,就是不能。”
“你撒谎,你明明就是讨厌我这个拖油瓶了,怕我以后一辈子拖累你,才会找这样的借口对吧?”
段江寒眼睛有点红,“我没有。”
我摇头,“哥,你这样做,和爸妈有什么区别啊?明明是你说的,会一辈子照顾我,爱我的,为什么说反悔就反悔了…”
“澜澜,我还是会一样的爱你,照顾你,只是前提,你不能再喜欢我…”
“撒谎…”我轻轻一笑,眼睛红透,突然就想不顾一切的疯狂一次,我措不及防的把他推到墙上,然后像疯了一般的亲上他的唇。
他不挣扎,也不张嘴,任由我像个小丑一样狼狈。
我心一横,手摸上了他校服的裤裆上狠狠一抓,他果然张嘴了,我趁势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像是沙漠里的旅人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疯狂的在他口中吸吮他的津液。
段江寒应该是愣住了,半晌反应了过来,狠狠的咬破我的舌头,然后把我推倒在床上,他眼睛也红透了,攥着拳整个人发抖,似乎下一秒就会打过来。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么看着我,我想反正过了今天,他就要扔下我了,不如鱼死网破。
我起身,又扑过去亲他,这次他没推我,只是把我按在墙上,一动也不许我动。
“段江澜,我以为你只是个任性的小孩,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疯,你让我感觉恶心。”
我心里被他刺的一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挑衅他,“哥,你觉得恶心?恶心都会被我亲硬,那你说被你女朋友知道了,她是觉得你恶心,还是我恶心啊?”
我能看到他额头青筋都爆起了,却还忍着没打我,我继续挑衅,“我猜应该是觉得我们都恶心吧,一对乱伦的变态兄弟,这头衔也不错,你说呢,哥?”
段江寒抡起拳头,就在我以为他要打在我脸上的时候,他突然又放下了,然后松开了对我的桎梏,他神色平静的看着我,“我不想做乱伦的变态,你不要逼我,如果你想去找兰茉,随你。”
他说完摔门就走了,我听着门锁咣当的一声,心也彻底的凉透,我跌坐在地上,透过窗帘的光看着地上的那堆我喜欢吃的零食和退烧药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回来看我的…应该是知道昨天妈打了我,可最后却闹成这样…
我痛苦的抱住头,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他了,可我不甘心,我只是,喜欢哥而已…我只是想靠近他,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