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着,完全不给段江寒说话的机会,几次段江寒想开口都被堵了回去。
我清了清嗓子,大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别吵了,能不能让我哥把话说完,烦死人了。”
江丽被我一嗓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筷子敲在我头上,“要死了你啊,没大没小的讨债鬼。”
我妈又问,“儿子,你说,为什么要搬去学校?是不是段江澜的问题?”
我心里一阵无语,我哥温和的笑笑,“爸,妈,你们真的想多了,澜澜怎么可能会影响我学习呢?我只是想住在学校方便些,也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放到学习上,高三了,想再冲刺冲刺。”
段长福和江丽对视一眼,“你看这样好不好?爸爸妈妈同意你搬去学校住,可你搬去学校没人照顾你,爸爸妈妈实在是担心,你带个手机去学校吧,每天给妈妈打个电话好不好?缺什么少什么都告诉我们,我叫段江澜给你带过去。”
“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妈是个典型的北方女人,彪悍,凶狠。这会竟然掉了几滴眼泪,我爸心疼的连忙去哄,看得我只想笑。
“笑个屁噻,赶紧把卫生搞好!”
听着我爸训斥我挑挑眉,开始收拾碗筷。
我爸妈开了个煎饼果子摊,早出晚归的,所以家里的卫生都是我们兄弟两个在做,大部分都是我哥在做,因为他说不想让我干这些粗活。
衣服也一直是我哥洗,一开始是我洗的,可我洗衣服总是洗破,我妈认为我是故意的,没少打我。
后来打得多了,就轮到了我哥头上,可这就在我妈眼里成了我是个懒人,拈轻怕重,我也懒得解释。
段江寒和我一起收拾,期间我没说过一句话,他好像有点欲言又止,但也找不到合适开口的时机。
这一拖,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其实我能感觉到,段江寒这段时间都在躲着我,这个躲不是不见我,而是减少和我身体上的触碰。
以往我和他虽然睡上下铺,但是每逢打雷下雨我会钻进他的被窝里。但前几天打雷他不许我上去和他一起睡。我隐约知道,他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躺在被窝里睡不着,问他,“哥,怎么突然要搬走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儿。”
段江寒在上铺翻了个身,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澜澜,我谈恋爱了。”
虽然我早有预感,但还是心里还是像被捏住了一样,一阵阵窒息,我故作轻松道,“谈恋爱是好事啊,我要祝福哥呢。”
他没说话,呼吸声在浓重的夜色中却那么明显。
我喉头一酸,竟有些想哭,我深呼了口气,“哥,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呢?是不是怕我不帮你打掩护啊?”
“哪有?也是这几天才确定的关系。”
他声音从很近处传来,可我和他的心却远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眼泪滴滴滑落我的眼角。
我强压下哽咽的声音,尽量不让他看出一点异常,突然上铺响动,我感觉被窝轻了一下,身后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段江寒从后面抱住了我,只一下就离开了。
他突如其来的疏远让我难以接受几近崩溃。我早已习惯和他同眠时那过热的温度,和他睡着时无意识的怀抱。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我问他,“哥,今天能和你一块睡吗?”
段江寒沉默了一会,又轻轻的开口,“澜澜,你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的,哥上了大学,也是一样的。”
又是上了大学,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该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心中的烦躁烧的那股无名火几欲喷发,好想不管不顾的冲他发脾气,我想告诉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还想问他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
其实我更想说,哥,你能不能别谈恋爱,能不能别丢下我…但我没这个资格。
我自嘲的笑笑。不想去问那个女生是谁。是谁还重要吗?反正不会是我。可我又忍不住想,如果是我该多好,我情愿我是个女生,也好过一辈子毫无开口的机会。
我脑子里仿佛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疲惫的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我妈就给段江寒收拾好了行李,还带了两大袋子吃的,我看见了里面有我一直想吃的那个葡萄,我妈从不舍得给我买,可看出她是真的心疼我哥。
中午吃过饭后,我和段江寒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到我爸的面包车上,段江寒和我妈上了车。
“段江澜,你别去了,没地方坐了。”我妈下了命令,我把踏上车那只脚又放了下来。
我一直看着面包车越开越远,突然想起好久以前我妈给我讲的,说我会说话的第一句,就是哥哥抱。
这是我们两个从出生起,第一次分开,胸口一阵阵的疼。
我上了楼推开木门,书桌上他的东西所剩无几,我深呼了口气又打开衣柜,他的衣服倒是没都拿走。
一夜没睡导致我身体很疲惫,脑袋也一抽一抽的疼,我拿出一件他的卫衣,有点发黄了,但很干净,我爬上他的床,把身体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他的衣服闻着那淡淡的肥皂香,才勉强阖上眼。
一晃就快过了一个月,从段江寒搬去了学校以后,我就开始变得失眠,开始抱着他的衣服还能勉强睡几个小时,后来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没多久就瘦了一圈。
在学校我除了帮我妈给他带东西,也不怎么能看见他了,他早自习比我们早,放学也比我们晚。
我妈经常耳提面命的警告我,在学校也不许有事没事找我哥,我跟她顶嘴,说就要找我哥。
不过我也就那么一说,我真没找他,不过他有时候他会叫我一起吃饭,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没时间,他在准备全国物理竞赛。
“段江澜,一起去吃饭啊。”
下课铃打响后,我拿着东西直接出了门,一直手搂住我的脖子,我厌恶的使劲打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怎么不理我啊?”那人又拉住我,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狠狠的瞪着他,“汪曾祺,你烦不烦?”
“瞧你凶的,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嘛…”他穿着红色的阿迪外套,头上还戴着个黑帽子,挺大一坨在那委屈巴巴的,让人忍不住欺负。
自从他转进了我现在的班级以后就经常缠着我,我已经再三跟他解释过我不是段江寒,他还是那副狗模样,导致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跑。
“我要给我哥送东西,没空和你一起吃饭。”
他眼睛亮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我皱眉,“不行。”
17:20,高三准时下课,我站在我哥班级的门口等,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也没见到我哥。
我纳闷,我是从第一个人出来就在这等着的,没道理啊。
我走到前门,想推开门看看,刚推开了缝,直接惊的把手里的饭盒都打翻了。
段江寒在里面最后一桌的角落那和一个女孩接吻。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我赶紧跑下了楼,生怕他看见我。
“你看见了。”
我到一楼的厕所洗了把脸,刚出来就听见有人跟我说话,我抬眼去看,是汪小慧。
我知道她说什么,但我选择装傻,“看见什么?”
汪小慧靠在男厕门口堵着,“我知道你看见你哥和李兰茉了,很难过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其实有点抖,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很平静,又很犀利,“你喜欢你哥。”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像被雷炸了一样嗡嗡作响,“我没有。”
汪小慧点点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我紧紧盯着她,已经想好了她再说什么我都打死不承认,索性她也没再说什么,看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我卸了劲一般靠在水池边,闭上了眼睛。我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她说出口。
如果段江寒知道了……
回到家,我把书包往床上一扔,连衣服也没脱就缩到了被窝里。
“段江澜!衣服不脱就躺床上,脏不脏,起来!”
“你哥走了你更窝囊了,我怎么生你这么个窝囊废?好吃懒做的!”
“哎呀!烦死了!”我脑子本就一阵阵的疼,听我妈没完没了的吵,心里烦的厉害,一急就顺手把我床头的闹钟扔了出去。
等我被揪着头发打的时候我才彻底回过神来,我妈唾沫横飞,嘴里满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什么小畜生,讨债鬼,怎么不去死了的话,源源不断往外喷。
外面电视声放着新闻一台,我爸假装听不见,我看着他转身去了阳台抽烟,这一次他也没打算管。
我开始还抬手挡几下,后来不反抗了,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打。
最后她打累了,才气喘吁吁的掐起腰,继续骂,“小畜生,你装他妈什么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摆上架子了,要不是平常你哥不让我打你,我早把你打死扔出去了,这回你哥不在,我看谁敢护着你!”
她还没解气,抄起旁边的衣架照我头上又来了一下。
我眼前看的变得有点不太真切,我伸手去摸,黏腻腻的,红色的,是我的血。
她看我头上出了血,没再继续骂,穿上刚才打我不小心踢掉的脱衣哼了一声出去了。
我哥不在家,不光挨打没人帮我拦着,也没人帮我处理伤口了。我随便从书桌上卷了两块卫生纸捂在头上,然后才去了卫生间。
我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看向满是水渍点的老式镜子,血糊在我的脸上,唇上也沾了一些,红红的,倒显得有点女孩子的秀气。
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像我哥那样,然后学着他的口气说,“澜澜,没事的,吹吹就不疼了。”
镜子里的脸复刻我的动作,我有一瞬间恍惚的觉得镜子里的,那就是段江寒。
我伸出手去摸镜子里的那张脸,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我把脸洗干净,额头上的伤口不大,但有点深,我胡乱的贴了个创可贴,继续对着镜子,“这样就更像了…”
我紧紧的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和段江寒一模一样的脸,然后可耻的硬了。
透过明亮的月色,我躺在床上上下撸动我硬的快要爆炸的阴茎,可不管我怎么撸,甚至像以前一样拿着我哥的内裤一起撸也没法达到顶点。
我放缓手下的动作,脑子里不断浮现我哥那张温和的笑脸,突然,我看向书桌上那个有点生锈的镜子。
那是我在班里打扫卫生捡到的。
我不错睛的盯着镜子里的脸,然后继续撸动我已经硬到极致的阴茎,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一股酥麻从腰眼处发散,热流喷薄而出,打湿了我哥的内裤……
“哥…好爽……”我颤抖的闭上眼,半晌,我又借着月光抬眼去看镜子,脸颊上两朵红晕久久不散,眼睛里满是迷茫,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是我,不是我哥。
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特别难受,我没理腿上和被子上的狼藉,缩紧了被窝。
“澜澜。”
“澜澜?起来吃药。”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哥喊我,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我头沉的像是被千斤重的铁压住,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我直接放弃了,转了个身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笑自己一准是睡糊涂了,我哥在学校呢,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
他不是巴不得不见我才搬走的吗。
想到这我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泛酸,眼泪也顺着眼角往下淌。
“澜澜,不哭了,听话张嘴,乖乖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我正要迷糊睡过去的时候,又听见他的声音,这回真切了不少,紧接着是他那双手擦过我的脸颊,带着我万分熟悉的温度。
我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半晌终于看清了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他好像有点着急,额头还带着汗珠。
“哥…”我一张口嗓子冒烟似的沙哑,还不等我说下一句,他就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把脸,然后温柔的笑笑,“先别说话,你还发着烧,来,把药吃了。”
我顺从的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片混着口热水咽了下去,然后目光不错的盯着他,不知道是因为病了,还是因为我久不见他的委屈,我本来止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下。
我咽了咽口水,“哥…我是不是在做梦?”
段江寒轻笑,“傻瓜,做什么梦,烧糊涂了吧?”
“哥,那你抱抱我,亲亲我。”
他轻笑,“别闹。”
“那让我摸摸哥,看是不是真的。”我退而求其次,顺着他给我擦眼泪的手去摸他的脸。
就在我要碰到他的时候,他轻轻的躲开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那么一点点。
我的心骤然跌落谷底,连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无力的放下我的手,我不得不认清现实,我们早就不是以前了。
我气呼呼的转过了身背冲着他,“谢谢哥,哥不上早自习吗?天都亮了,该走了。”
他好像没动,也没说话,应该是还站在我的床头。
“澜澜,今天周日。”
我一顿,差点都忘了今天原来他放假的,这还是他搬去学校后,第一次回家。
“是吗?那哥不是该陪女朋友吗?怎么有空回来?”
我一张口,是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的酸,但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我本就和他呕一口气。
他好像还是站在我床边,一直沉默,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我整个人极不自在,我忍不住想要打破僵局时,他又开口了。
“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我转过身去看他,有一瞬间的错愕,我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
他站在阴影底下,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嘴巴开合几次,想说不生气,一开口,“我哪敢生你的气,毕竟女朋友比我更重要。”
他叹了口气,“澜澜,我作为哥哥,我知道不该这样对你,我无缘无故的搬走,疏远你,这都会让你难过,还有那天,我知道是你,却也没去追你,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可是…”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坐起身急急的打断,“好了!哥!你别说了,我没生气。”
他没听我的,停顿了两秒,又说,“可是澜澜,哥不是你该喜欢的人。”
我脑子里又是轰隆一声,比上次汪小慧一语点破我的秘密时更甚,毕竟,这次是正主直接摊牌。
我手心里满是冷汗,明知故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澜澜,你不能喜欢我,我们是亲人,亲人你明白吗?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是兄弟,一辈子都是。”
被他戳破这层窗户纸以后,我反而心里轻松了许多,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我讽刺的笑道,“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兄弟怎么了?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权利吗?无关性别,身份,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
他的沉默让我想发疯,我不顾沉重的身体起身,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你说啊?为什么?”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没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亲人,就是不能。”
“你撒谎,你明明就是讨厌我这个拖油瓶了,怕我以后一辈子拖累你,才会找这样的借口对吧?”
段江寒眼睛有点红,“我没有。”
我摇头,“哥,你这样做,和爸妈有什么区别啊?明明是你说的,会一辈子照顾我,爱我的,为什么说反悔就反悔了…”
“澜澜,我还是会一样的爱你,照顾你,只是前提,你不能再喜欢我…”
“撒谎…”我轻轻一笑,眼睛红透,突然就想不顾一切的疯狂一次,我措不及防的把他推到墙上,然后像疯了一般的亲上他的唇。
他不挣扎,也不张嘴,任由我像个小丑一样狼狈。
我心一横,手摸上了他校服的裤裆上狠狠一抓,他果然张嘴了,我趁势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像是沙漠里的旅人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疯狂的在他口中吸吮他的津液。
段江寒应该是愣住了,半晌反应了过来,狠狠的咬破我的舌头,然后把我推倒在床上,他眼睛也红透了,攥着拳整个人发抖,似乎下一秒就会打过来。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么看着我,我想反正过了今天,他就要扔下我了,不如鱼死网破。
我起身,又扑过去亲他,这次他没推我,只是把我按在墙上,一动也不许我动。
“段江澜,我以为你只是个任性的小孩,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疯,你让我感觉恶心。”
我心里被他刺的一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挑衅他,“哥,你觉得恶心?恶心都会被我亲硬,那你说被你女朋友知道了,她是觉得你恶心,还是我恶心啊?”
我能看到他额头青筋都爆起了,却还忍着没打我,我继续挑衅,“我猜应该是觉得我们都恶心吧,一对乱伦的变态兄弟,这头衔也不错,你说呢,哥?”
段江寒抡起拳头,就在我以为他要打在我脸上的时候,他突然又放下了,然后松开了对我的桎梏,他神色平静的看着我,“我不想做乱伦的变态,你不要逼我,如果你想去找兰茉,随你。”
他说完摔门就走了,我听着门锁咣当的一声,心也彻底的凉透,我跌坐在地上,透过窗帘的光看着地上的那堆我喜欢吃的零食和退烧药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回来看我的…应该是知道昨天妈打了我,可最后却闹成这样…
我痛苦的抱住头,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他了,可我不甘心,我只是,喜欢哥而已…我只是想靠近他,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