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就这么觉得了,这个世界好像和自己格格不入。
季节仍旧继续更迭递嬗,转眼间,他已经挤不进任何人群缝隙里。
那些si去的清晰可见,那些活着的朦胧晦暗,时针喀得向右挪了一格,他从晕眩迷离的梦里醒来,看着黑板上糊动的手臂,只有「嫁接」、「桥梁」蠕动着钻进耳缝,觉得那手臂是座桥,连接了虚幻与现实,坚实与裂。
「今天有空吗?要不要去唱歌?」
「不了谢谢。我还是回家写功课好了。」他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角度。
「原本五条君应该会是很喜欢这种活动的人呢。」
「不过都要考试了我没时间啦!」
「欸~好无趣。」
不过是个再轻薄不过是借口罢了。
所谓罪人,必须获得应有的惩处。
夜晚,是群魔乱舞的狂欢派对,同时也是最佳的行刑期间。
必须成为掠食者,才不会被吞噬。
衣冠禽兽如五条,一反平日风度翩翩的斯文败类,只有一件歪斜的内衣娇嗔着瘫软在他的肩头,yu擒yu纵的在他的x口腰际厮磨流连。
「哈,还真难喝。」五条嫌弃的捏扁了啤酒罐,啐了一声。
不知从这时,他开始学着喝酒,热re1a辣的刺痛着舌尖滑进胃囊,那种微醺飘忽的感觉让他稍微的真实感。
五条本就不是个嗜酒之人,一杯即醉,百试不厌,于他的基因明明白白写着他不是个喝酒的命,但说起来他还蛮喜欢喝酒的,浅酌可以装b像自己多有格调顺便钓妹子,但更嗜豪饮,因为可以借酒装疯发癫,趁乱将心中那坨稀烂的垃圾,任x地扔地满地都是,因为他知道有人总是会生气的抱怨着,然后还是忍不下去最后屈服了,仔仔细细的将之一一拾起,井然有序的带它们去到该去的地方。
即使这个天杀的世界恶心到令人作呕的世界,似乎也没有这么糟了。
五条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相框,慢慢爬上了黑se的红se的小手掌,密密麻麻连边框的几朵小红花都被咽下,湮灭,脑内的回忆开始躁动起来,仍然是模糊胶着一片,不安份的扯断神经,仓皇失神顺着食道滚进胃,西哩呼噜塞得脏器挤成一坨纠结,欢腾够了就拖泥带水的黏着腐臭的酸ye,原路折返朝着满是酒腥的口腔蜂拥窜去,愉悦的蹦了出来。
五条糊里糊涂吐了满地,脑袋现在仍是晕乎乎的像被倒满了浆糊,只是木然看着脚趾头缝中青青绿绿的稠状物,如同个懵懂的孩子伸手就想要去沾,把玩又似怜惜的拂过指尖那w浊不堪之物,顷刻间,低低笑了出来。
「真像个矫情的b1a0子啊。」优美的唇瓣吐出毫不搭嘎的yghui词汇,最近他总ai用这种方式抒发,跟自己打自己巴掌有异曲同工之妙,格外的爽感,还能省下自残被发现还要花时间解释的麻烦。
即使如此,他的举止仍是优雅,带着点慵懒的贵气,面容仍是jg致无暇的如同润玉雕琢出再由宝石点缀的,贵到吓si人的娃娃,即使背景是凌乱的衣物,满山遍谷的杂物和垃圾,还是y生生被他坐出了一种x张力拉满的颓靡凌乱,郁黯的小房似被虚幻和现实切割囫囵r0u成一团,而他正傲然于那交界之处,像是支拉绷的弓,仿佛只要一弹指即会断裂迸裂,美丽的娃娃沦为碎渣,撤掉那些风花雪月的滤镜后,不过是个偷喝酒发酒疯的si高中小鬼罢了。
「唔。」五条咕哝着微扬起头,氤氲间一熟悉的嗓音赫然坠落,从幻境那头悠悠行来:老师不要喝太多酒啦,这样对身t不好。
那人似是没有看见他一身的狼狈,无奈的抱怨里埋着温柔,俯身拾起一地散落的衣物。
反正悠仁会帮我收嘛!
这不是任x的借口!一阵哐哐啷啷的声音响起:老师的酒我要没收!
殊不知,饮酒是会上瘾的啊。
纸醉金迷,颠倒是非,五条歪歪斜斜的站起,却是把头重重摔进散落杂物的床里,茫然的望着那昏h的灯光明明灭灭,理智告诉他该换电灯泡了,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它们要罢工了。
「呵,我果然不适合吧。」
「呐,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呐,悠仁啊悠仁,我,是ai你的吧?」
「但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他自嘲的喃喃道。
「你知道吗?我,很努力喔。」
努力呼x1,努力上课,努力迈开脚步,努力装得完美无瑕,努力扒开那些陈年腐烂的记忆,努力避开那些可能会想起什么的路线,努力感恩,努力放松,努力把自己ch0u离,努力g起嘴角,努力笑出声,努力汲取生活中寥寥无几的快乐,反覆印在灵魂深处形成禁锢的诅咒,不准si去,努力说服自己,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努力催眠自己和以往并无差别。
不过,你到底是谁?
人人都说他长了一张纨k子弟的脸,总被调戏说能在外头大战三千回似的,殊不知他其实挺守旧的,为了si去的友人永远的痛苦,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人这样牵肠挂肚。
感觉老师,很像猫呢!
哼哼,说起来,我是披着猫皮的狗啊。
猫做错了什么你会被动保团t抓走吧,欸不对吧,狗哪有这么残忍,你对狗派有什么歧视吗?
悠仁你就不知道了吧!
哈?
狗啊,会对重要之人献上他的全部。
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好好活着,笑着,过得b任何人都还要幸福。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
呐,你听得到我在哭吗?
反正,也听不到吧。
「虽然,这种程度,还算是轻而易举。」他g起那抹外人常见的,jg致慵懒带点邪魅的微笑,手中晃漾的啤酒溢出淡淡的泡沫,就这么碎裂了。
反正,我也没哭。
只是在夜阑人静时,还是会,有点难受。
只是,仍在那打从一开始就未能赶上的地方,静候着那远昔之日的样貌褪se而去。
为什麽,x口总是回荡着某种空虚的错觉。
他被众人簇拥环绕,却总是无法融入。
他望向手腕,缠绕的表停滞不动。
「我来帮你修修看吧!」
「喔喔!拜托你了!」
指针在他人的掌中流动,然後乾涸在他的臂腕,一次次的。
无计可施。
「对不起啊虎杖君,我还是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
「没关系啦!」
身边的钟表继续流动,但他的时间好像凝固僵滞在曾经的某个瞬间,被不断翻涌而来的「当下」埋葬,尘封,然後腐朽。
没有什麽好担心的,也没什麽可以流泪的,但好像就是一板一眼的照着旁人的所认为的那样继续活着,用吐纳去衔接下一个吐纳,让搏跳流淌至下一个搏跳,虽然这才是正常的,这样才是对的,x腔还是浸润着某部分si去的错觉。
该去追寻什麽,该去认同什麽,该去相信什麽,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一点点的违和感在机械化的吐纳间,卡在喉咙鼻子纤毛,梗进气管,尽头滑入囤积在肺脏的囊膜里缓缓在发霉,一点一滴啃噬啮咬着本不该疼痛的肺叶,他感觉肋骨被不知名的杂陈綑绑,喘,窒息,在用力颤抖发出笑声的声带里
隐隐约约地,巨大齿轮似乎早就开始了转动,那些苟延残喘都将被彻底搅烂压扁。
回不去的。
也绝对不能想起来的。
他说不出来的,那种莫名的执着。
最初,就已经赶不上了吧
「悠仁君你在做什麽啊!赶快过来啊。」
「喔喔来了!」他蹬蹬蹬得跑走了,步履跳动前方有一张朝他微笑的脸。
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
「这是哪里?我不是要去上化学课了吗?」
虎杖悠仁不知为何走到了一处荒废的乐园,或许也不是,一面斑驳的大门轰然在视网膜前展开,他鬼使神差得驻足了下来。
缓缓融化的火球把天空烧熔成一片血红,宛如要涓涓涌出滴落似的,他不禁抬起手,看到它流淌进指缝,染得满手刺眼的嫣红似是要跟血ye相濡以沫,他还听见了水声,滚烫的沸腾的冒泡着,烧灼了天空变成岩浆滴下来,淹没广大田陌坚实地面,吞噬世间万物化为处事圆融的yet,跟随其随波逐流,不再具有形状。
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从那道小缝破蛹钻出一条长长的人龙,各各面如si灰如一块焦炭,嘶哑嚷着他们血ye已经乾涸了,结块变成刀片,扎在喉头上,好痛苦,他们气若游丝的呢喃着,x口的碎片摩擦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他们说着,必须要有一盆滚烫的水,融掉那固执的玩意儿,可能只是异想天开,可能已经走投无路,我轻轻地让开,让出那条路,沸腾着,通往si亡,写做解脱。
他一一的向他们答话,听他们那些失血过多的故事,然後看着他们一一跳下去。
「只是啊,血是蛋白质啊,遇到了热就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声音混在淡淡的血腥味中,凝固了。
他继续在附近走着,意识随着脚步转到了右方,是一座脏旧的老桥,桥底的水已经乾涸,杂草横七竖八的霸道占据了整个视线,有些已经枯败,塑胶袋和饮料杯残破的瘫软其上,似在yan光蒸融下散发着某种的气息,但他偏被这种事物g住神魄,久久不能移目。风啪啪拍打着,卷起头发似是要融化掉整张脸,肯定是蓬头垢面的糟老头样吧,但这种感觉挺好的。他这麽想着,微微仰头。
天苍苍,野茫茫,放眼望去尽是白se的纸条,有乾净无暇的,但是更多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字迹,也有几张燃上了火,吐着嫣红的舌头企图将一切尽数吞噬,我眯起眼想把上头的字迹看得更清楚,却发现上头长满了舌头,啁啾聒噪或是凄厉嘶吼,他们无法成为纸张,只能寄生於那些字迹之上,一次次洗脑自己内化成自己的一部份,但终究只有舌头留了下来,也有一些满是孔洞的纸张,那不是他们自己的纤维,只是借助ch0u取撕下别人的情感缠绕成自我,但实际上灵魂早就不复存在,只残存空壳。
他努力地瞪大双眼,找不着自己的纸张在哪儿,是否已被随风吹向大海?
双脚似是踩过了一地的落叶,劈劈啪啪的躁动着,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啪的踩断一截树枝。
「欸,那个,你好像抢了我的位子了。」
风越刮越大甚至有些扎人,糊烂的思绪被搅得更碎,撒向漫天飞舞。
那些遥远的日子里模糊褪se,季节更迭着还是会继续下去。
好像一切就该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就相遇了。
季节的相遇是一个跃起的问号。
「你是谁?」
「欸?——真有趣呐——」b虎杖大一个头的少年有着一头奔放的白发,朝他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用手指戳着他的鼻子:「总觉得,你好眼熟,你觉得呢?」
「应该吧和你差不多。」
yan光稀疏的筛落下来,掩映着那人的半张脸,只有两片纤细垂落的睫毛像蝴蝶轻拍的翅瓣,剔透晶莹恍若随时都会融化,滴落下来。
「要去逛逛吗?」少年脆生生带着磁x的嗓音沾上sh意,热感抚上虎杖的手掌,带着薄茧:「带你去个地方看看。」
他们走了很远,在荒废废墟里囫囵踅逛着,风从不迂回,颠饕肆nve越发凛然,他们亢奋癫狂的喊着嚷着,猖狂妄为的笑着,渗着肩胛滑下的汗滴沸腾到起泡,大气粗喘,那些烦恼与蠢蠢未知的不安,被恣意呕吐在地面,黏在灌畦的腐草间,沾黏上瘫软的碎砾和垃圾渣,被笑声碾压成泥。
「啊。」。
那是一棵树,大得有些不可思议,赫然炸开的是满满的奇异而美yan的一大团簇粉se花朵,挨着彼此摇曳生姿,一片晶莹剔透到耀目扎眼的花瓣擦过他的脸颊,就这麽粉碎随风消逝
虎杖愣愣地站在树下杵了许久,似是要生出根与之同化,成千上万的细长鎏金丝缕,塞进那从绿荫间s出下来的金针,优雅带着凛冽的朝x口次下,太yan就这样纤细的宁静着。他突然觉得这一切美的好不真实。
世间如此混沌模糊,但眼前的景象为何却又是如此清晰呢?
yan光不愧为万物之母,对万物都是如此温暖,耳畔是风低低y唱着他所无法理解的歌曲,卷住几片窜逃的花瓣挠过他的鬓角,痒意带着暖,他静静听着,伸手抚上了粗糙斑驳的树皮。
「感觉挑了一个不太好的时间。」那个模糊的身影似是仰头望向天空:「快要下雨了。」
「算了,就这样吧!」白发漾出笑声,朝他伸出手:「别担心,相信我。」
吐息、心跳声、汗水及热度顺着指尖传递到了背上,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x1,周遭的空气也都随之而止,只来得及莞尔:「你不是高三生了吗?」
「有什麽关系?你很无趣欸。」白发在空中飘荡着,身影蹦跳着转了两圈:「我可是最强的!」
「最强的什麽?捡破烂的能力吗?」
他们站在废弃的旋转木马,张开双臂让风恣意撞击鞭打,莹莹笑声点点洒落在衰草上,挠着蛰伏缓行的虫蚁的脑袋,随口几句cha科打诨,异常的熟稔自在,好像很久很久他们就曾经相遇,也是这样的自由欢快,这样的默契无间,一颦一笑都深谙於心,飞扬跋扈的傲气在x口放肆嚎叫。
再也回不去的。
「我想我们大概都一样。」白发只是说了这麽一句话,剩下沉默无限延伸。
「不管怎样,今天很开心呢。」隔着影子,白发拿着树枝朝我晃了晃。
「嗯。」
「啊我好像忘了自我介绍了!」眼前的人伸出手指弯腰做出一个极为浮夸的动作,漾起一个灿烂优美的弧度:「我是五条悟,高三生,请多指教。」
虎杖讷讷的伸手:「虎杖悠仁,高二生,请多指教。」
他这时才发现眼睛这人有着一对很漂亮的蓝眼珠,滴溜着流转着灵动的se泽,像个深沉的潭,他颤巍巍探出眼神,然後溺si一片盈盈笑意里。
偶尔会有飞鸟掠过,空中的云层层叠叠在蠢蠢yu动,摩擦生电戳进神经里,然後那些树状的触手举着冉冉上升钻入脑髓,他感觉自己成了原子,从现实游离到虚空,最终应是一场壮丽华靡的大雨来划下休止符,让失火的绦唇冷却,让歃血的壮志衰歇。
不该将这一切说出口的,不可将这一切回想起啊。
应该,没有做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