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二十一时,崔彦达厅长在李磊、许平秋一干指挥人员的陪同下到现场时,一行人寂然无声,逃逸的撞车地,马铄、杜立才双双重伤,已经开始抢救;被封锁的现场车零件碎了一地,厅长的专车车尾已经掀去了一片,冲出来的货柜一辆斜在绿化带里,另一辆歪头撞进路边护栏,嫌疑人已经押解离场,只有逃逸出去不到一公里被熊剑飞击毙的一位,已经覆上了尸袋。
车停在第二制药厂的门口,崔彦达下车时,回头许平秋道:“那位怎么样了?”
“中了一枪,正在抢救,其他人没事,就是有位队员被爆炸擦伤了点皮。”许平秋轻声道。
“一定要抢救过来……我们已经失去一位了。”崔厅黯黯地道。
许平秋鼻子一酸,抚着脸,强忍着。这一行直进那个困挠了专案组近两年的制毒窝点,在全副武装警察的包围下,那个窝点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却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活生生的性命。
人群慢慢地让开了,现场现在眼前,已经很少动情的法医在抹着泪,把一只染血的手枪交到了崔厅手里:“……他右臂中了两枪,腕部肘部各一枪、左腿粉碎性骨折,是被钝器打断的,腹部中了一枪,伤到了脾脏,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他遭到了毒打,口腔里咬碎了四颗牙……他是……”
许平秋制止着法医的汇报,侧身让开的法医按捺不住了,呜声哭出来了,那样的痛苦,他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可熬过来,又为什么要朝自己开上一枪。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啊,一位宁愿带着尊严去死的人,会让我们所有苟活着的人羞愧!”
崔彦达肃穆地敬礼,他轻轻地抚过那张已经没有知觉的脸,苍白的颜色,怵目的弹洞,遗容很安详,仿佛死得其所,手微微地张着,似乎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似乎还期待着,要抓住了。
崔彦达慢慢脱去了警装,轻轻地覆在马鹏的身上,挥挥手:“带他归队吧。”
一瞬间,崔彦达声音颤抖,泪如泉涌。
许平秋拉开了人,抬着担架,即便是铁石心肠,也止不住热泪盈眶,记忆中的一幕一幕,那些刀光剑影,那些明谋暗战,多少次命悬一发,那个矫健的身影总能化险为夷,可在最终,却把子弹射向了自己。
他有过错,可他心里最重还是家国国家。
他有过错,可他最终没有忘记自己是警察。
失去了生的荣誉,谁也夺不走他死的尊严。
慢慢地前行着,在熠熠的警徽下,无数只手,庄严地向他致以礼敬。
车前回眸间,看着已经冰冷的尸体,许平秋对着麾下数百警员,颤抖着地声音长吼着:
“现在,我宣布……西山省刑事侦查总队特勤、一等功臣、禁毒局一级警司……马鹏同志,正式归队!”
一声吼,总队长老泪纵横。
一声吼,呜咽声起,如泣如诉。
是夜,被拦截的货柜车里,载有制毒必须的分离、化合设备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