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未落,宽敞的院落外歪歪斜着几株开得正盛的梅。有清冷浅淡的香,氤氲着,是那种闻所未闻的冷香。
偏殿断了几天的柴,夜里头冷,只有汤婆子焐身子。越郃不及司夜君打鸣就被冻醒了,小小的人脸冻得通红。
那些个太监宫女倒也奇怪,这小孩虽投身在烈臣世家,倒学不得一点风骨,心气也没养成。
他们原以为要闹个什么绝食耍乐一番,平时也有意刁难,但越郃跟木头似得逆来顺受。
近来陆涟虽足在前殿,也没少打听越郃的行踪。宫里人思忖量度几许,还是觉得不能糊弄着。
况且上头阴晴不定,也没吃准对越郃的态度,宫里的人也不敢狐假虎威地做劲儿欺辱。
越郃在行宫里自生自灭了几年,陆涟也不来看他,就好似忘记了自己。
时候长了,他也不用掰着指头算活命的路数。他倒也宽心了,希冀着就此被遗忘。
行宫三面都是高低的山岭,一面宽广的江河,宫殿建立在中间空空荡荡的平原里。他时常能听得远处山坡的煞尾处有回响呐喊,起先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直到一个陪侍的老太监给他讲起了作为监军行兵带路的故事,还有很多灵异志怪的杂谈。比方这在行兵过程中遇到过什么精怪变得小人,遇到过些纸人在道上拦路,又比如什么阴兵借道。
越郃对这类故事好奇得紧,在老太监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远处的行兵声的呼应中,心里渐渐有了奇异的色彩。
“将士们守卫一方,真真是勇猛!”越郃总是赞到,他时常会说起自己的愿景:“我也要当这样响当当的人物!”
那老太监每每在这时就默不作声地笑笑,他不忍心破坏这个小子心里的愿景。
他老得快要死了,见过的事情也非常。他这些个贵人眼皮一转,他就知道想法。
老太监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数着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