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鱼停下打字的手,咂嘴:“啧, 这孩子,这叫未雨绸缪懂不懂?万一你爹地哪天心情好, 想跟我玩羞羞的游戏, 你瞪着俩大眼珠子蹲床头, 谁还玩得下去。”
说着, 陆鱼像一条仰泳的毛毛虫, 滑过去用脑袋蹭明砚的胳膊,被明砚无情推开:“别乱说。”
“怕什么,他是成年模式,不是儿童智脑。哦,差点忘了,”陆鱼识趣地滚回自己的位置,仿佛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样,趴在陆冬冬的假耳朵边小声说,“老二也是小处男呢,算了算了,少儿不宜。”
陆冬冬眨眨眼:“爸爸,我也是处雄鱼。”
陆鱼拍拍他的脑袋:“没关系的崽,处男有处男的好处。保持童子之身,才能练成至高武学。”
人鱼球做出迷惑表情:“可是,我已经成神了。”
陆鱼糊弄孩子:“都成神了,咱不搞那些低级趣味。”
这般说着,陆鱼又开始滑动光屏,在社交账号上发了张图。那是他在工坊里拍的一只做手表用的精致锤子,旁边散落着几片黄铜色的机械齿轮。照片拍得甚是唯美,还带暗影高光,看起来像个锤子广告:
【旱地拔鱼:明太鱼巡视明家产业,获得新称号——明少奶奶。】
时间还不算太晚,社交网络上的人群正活跃。刚发完,就涌来大量留言,首先是沈白水粉丝例行催周边。
【沈白水老婆:我老公呢?你发锤子都不发我老公的图。】
【沈总正牌女友:花闻远周边都预热了,沈白水的新周边呢?新儿子热度高,就不管我们沈总了是吧?】
【发财发财:求出一款沈白水坐姿,我好放在桌上当财神拜。】
然后是其他书粉们的嘲讽。
【花家军:你小子真当赘婿上瘾了,什么时候开新坑?】
【鱼王座下奔波霸:你这已经不是赘婿,都成小媳妇了,旱地太监莫非偷偷变性了?】
这都是正常调侃,唯一不和谐的发言,又是那个青青草原。
【青青草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呸。】
陆鱼点开这个最近很活跃的黑粉,看了眼对方的主页。根据他多年扒黑粉底裤的经验,不多时就确定了对方身份。嗤笑,回复:
【旱地拔鱼 回复青青草原:西门总,还不睡?年纪大了要注意保养。】
【青青草原:谁是西门总,不要乱认人。】
坐在床头看了全程的沈白水:“到底谁低级趣味?”
陆鱼心满意足地合上智脑光屏,把孩子们赶出卧室,扑到床上打了个滚,蹭到贴着眼贴不能睁眼的明砚身边,深吸一口,睡觉。
第二天,直播9点钟开始,约的律师7点钟就到了,趁直播前跟陆鱼见一面。
律师先讲了讲这种案子一般会怎么判,又说起这次的案子细节:“如果不和解,对方作为主谋可能会被顶格判7年。”
七年时间,对于一个赚快钱的老板来说,是消耗不起的。除非他公司那个一起抓进去的高管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但这样一来,路朝西就得给那位高管巨额补偿。与其让他把钱给同伙,自己出来跟陆鱼死磕,还不如把这赔偿装进陆鱼的兜里。
总的来说,律师还是建议和解的:“就算和解,对方还是要蹲一到两年的监狱,因为这个涉案金额太大了,不可能无罪释放。不和解的话,能拿到的赔偿很少,还会跟小人结死仇,不划算。”
路朝西显然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要是真把他逼急了,等他出来是个大麻烦。
明砚也倾向于和解:“商场上,和气生财。”
陆鱼点头:“听明总的。”
律师看了一眼乖乖听老婆话的陆鱼,拿出来一叠资料,最上面那张是陆鱼上回健身之后突发奇想列的赔偿清单。
律师用尽量委婉的话说:“陆总给的清单我看了一下,大部分是没问题的,不过有个别可能不太合理。”
那张纸下面,是律师重新打印的清单,用笔圈出了几项。
“像‘新安保系统’这种另外加装的物品,并不在拉闸造成的损失范围内,恐怕很难让对方出钱。还有这个扣眼珠子油费……”这位律师的表情管理非常到位,说到这里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保持着冷静沉稳的专业姿态。
“那我不管,”陆鱼扯过那张清单,“现在是和解流程,不是法院裁决时间,我要把我的实际损失都写上。赔不赔是他的事,当然相对的,谅不谅解就是我的事了。”
在陆鱼看来,那安保系统本来就该路朝西买单。要不是他搞这低端商战,让别人知道了沉鱼的服务器只要断电就能损坏,老杨也不至于花那么多钱买高级系统。
律师试图用先肯定再提意见的迂回方式,让客户接受自己的意见:“对,您确实可以多提,但最终结果还需要跟对方商量。要跟对方律师谈判,我们提出的诉求最好是专业且合理的,至少表面看起来是。”
其实他想说的是,太离谱的就不要写上去了,不然跟对方律师交涉的时候,他怕对方笑场。
然而这迂回方式显然不适合陆总。陆鱼只听到了重点:“还能多提是吧?”
于是,大笔一挥,在清单末尾又加了几条:
撬蟾蜍眼睛用的改锥一根,10元
杨沉熬夜抢修导致脱发的植发费,10万
……
律师完美的假面出现了裂痕,笑场已经是小事,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业界笑柄。
过来催他俩去直播,顺道凑热闹看了一眼的老杨:“……我谢谢你啊!”
陆鱼右拳敲敲左胸:“不客气,咱兄弟,都在心里。”
英雄
律师拿着新修改的清单, 忧心忡忡地走了。
杨沉把不省心的陆鱼扔进游戏仓,等直播开始,他就坐到后台盯数据组的进度。直播几天已经上了正轨, 数据组的人也渐渐熟练不需要他亲自操刀了, 老杨摸摸自己光滑的脑袋, 终于可以轻松片刻。
“杨总,李超的事, 你听说了吗?”数据组的一名员工见他空闲,便悄悄凑过来。
杨沉从直播屏里抬头,眉梢一跳:“什么?”
那天陆鱼拉着他趁酒劲去揍李超, 虽然过程很爽, 但酒醒了之后又颇为后怕。要是李超报警, 发现是他俩干的, 那麻烦就大了。
他这两天,一直努力克制,不去打听李超的状况, 就怕引火烧身。
“嘿嘿嘿,您不在那个‘讨伐李超联盟群里’吧?李超那孙子,被人揍了!”当年杨沉离职创业, 不少以前的同事跟着过来,这员工就是杨沉以前的同事, 也在李超手底下受过气。
“怎么回事?”杨沉别过脸,装作看直播。他演技没有陆鱼好, 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露了馅。回头得跟那个律师学学表情管理, 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还面色不改。
那员工贼兮兮地笑, 发了段视频给杨沉:“李超前天晚上不知道被谁打了, 第二天没来上班。但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他了, 给录了视频。”
杨沉心里一惊,赶紧点开发来的视频,又松了口气。视频是在地下车库录到的,鼻青脸肿的李超,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快速往自己的车边挪,有保安看情况不对过去盘问:“嘶,李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股……这什么味儿啊?”
“刚在厕所摔了一跤。”李超含糊地说着,快速钻进了自己车里。
视频到这里结束,那员工嘿嘿笑:“据说,李超身上一股骚味,打他那人不仅揍他还冲他撒尿哈哈哈……天才行为,大快人心!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他以后就是我的偶像。”
不知道偶像就在眼前的员工,还在给杨沉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李超这人,是公司某个大领导的亲戚,关系很硬。他在那个地方,常年胡作非为,但就是没人能动得了他。那个“讨伐群”里都是在李超手底下待过的人,离职的、没离职的都有,大家现在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据在职前线人员反映,这货没有报警,甚至没敢声张,直接开始休年假了。
杨沉松了口气,听着员工在耳边喋喋不休,忍不住也跟着乐起来。他摆手让员工继续去干活,自己冲着直播屏幕里的陆鱼,右拳锤了锤左胸。要不是陆鱼带着他,他这辈子可能没勇气这样出这口气。好兄弟,真英雄!
然而下一秒,他的好兄弟真英雄,就蹲在了窗户下面,听自己三儿子的墙根。
老杨:“……”
虽英雄,但猥琐。
直播里,花闻远已经整顿好了亲兵,带着去了江州大营。
用银子造弩机的事,他交给了一名亲卫去办,自己带着二叔二婶和表弟,骑快马前往江州。
江州还算富庶,在天灾不断的王朝末年,这里的百姓勉强还能生存,尚没有揭竿起义的。毫无危机感的江州驻军大营,乱糟糟的一团。白天不操练,夜晚不放哨,别说带着去镇守边关了,就是灭个反贼都不成,走到半路就得散。
花闻远冷着脸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军屯田地几乎都被四个千总霸占,军户们沦为佃农,这些年死的死逃的逃,实际上的军户人口不足在册的一半。而士兵,大半竟然是募集来的乡勇。
“这太荒谬了。”谢重云虽然不爱动脑子,但出身书香门第,还是被逼着读了些书的,明白人口不足在册一半有多严重。
因为听说朝廷要派将军来接管,千总们为了补足士兵,就大肆募集乡勇。乡里年轻人活不下去,便前来投军混口饭吃。但军饷时常拖欠,投军了依旧吃不饱,这些人干着干着也会跑路。
“如此这般,怎能不亡?”花闻远恨极,看着那些账册又一个头两个大,求助地望向明砚,“二婶学识渊博,可否帮侄儿看账?”
前世他顺利成了亲,来江州是带了两名程家的读书人来帮忙的。如今他退了亲,自然没有程家人来给他干活,便把注意打向看起来就很懂看账的明砚身上。
明砚刚要答应,被陆鱼拦住了。
陆鱼摆手:“你去招几个读书人来做账房,总账拿来给二婶看就行。先弄个大概,整出两千能用的人,去灭了那反贼再说。”
花闻远点头,依旧皱着眉头。
陆鱼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愁,你的外挂辅助很快就到了。”
花闻远疑惑抬头:“什么外挂?”
陆鱼给他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外挂,解释完却让花闻远更疑惑了,问他怎么知道有外挂要来的。
摸摸不存在的胡子,陆鱼一副神棍模样:“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花闻远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啰唆,提着刀就出去了,打算先杀几个把总震慑一下众人。等过几天账目清楚,就把那四个千总都宰了。
弹幕:
【一曲红绡不知数:陆狗,禁止剧透,不许给花闻远剧透,除非带我一个!】
【一曲红绡不知数打赏至尊芭蕉游艇x300】
花闻远杀气腾腾地出去,不多时,军营里便有十多个人头落地。直杀得校场台的青石板变成了黑红色,那些东倒西歪的将士们总算打起了精神。
是夜,陆鱼拉着明砚,蹲到了花闻远卧房的窗户下。
明砚听着屋里的动静,不明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外挂?”
“当然不是,”陆鱼摇头,“外挂还得好几章呢,起码得等他宣布造反才会来。”这屋里,是四个千总之一送来的女人。
明砚翻了个白眼,起身要走,被陆鱼圈住不让动。陆鱼小声嘟哝:“你好狠的心,儿子都要被污了清白了,你竟然要走。”
“我知道没成,”明砚也是看过原著的,说到这里就有些疑惑,“这篇是争霸天下,理论上来说男主应该获得后宫佳丽三千才对,你为什么让花闻远这么守身如玉的?”
这种题材的文,即便不会写感情戏也没关系,反正感情也不是重点。但花闻远就是一路清清白白,非常离谱。因为这点,旱地拔鱼没少被男读者骂不举。
问完,明砚又发觉不合适,这文并不是现在的陆小鱼写的,是陆大鱼写的。
然而这难不倒陆鱼,他冷哼一声:“他爹我都没媳妇,他凭什么有媳妇。”
这时候,忽然听到屋里一阵惊呼,花闻远大喊一声“出去”。
然后就是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说:“奴家也是没办法,将军,求您收了奴家吧。若是就这么出去,奴家可就没活路了。”
“要来了,要来了,”陆鱼激动不已,见一道影子从屋里窜出来,他眼疾手快地把明砚按进自己怀里,不让他看,“少儿不宜,砚哥你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