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嗤笑一声,却是闭口不言。
不待他们再劝,他径自起身朝门口走去,“今日之事,出了这道门,我便当从未听过。”
萧桡和刘煜衡皆是面色焦急看向祁烬,可是祁烬自始至终神色如常,仿佛叶轻应与不应,他都觉得无所谓。
“叶世子。”左倾颜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叶轻脚步一顿,只听身后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
“若世子是担心五万私军入北戎后,殿下身在天陵这个龙潭虎穴中无所倚仗,倾颜倒有一策,不知叶世子可愿多留片刻?”
叶轻蓦然回首,盯着她恬静自若的脸,虽未开口,可一双深邃的眼眸隐隐颤动。
她竟然知道?
见他留步,左倾颜看向房间几人轻声道,“其实,叶世子所虑,亦是我所忧。”
话落,她定定看着祁烬。
“殿下,让我二哥手里的五万蜉蝣军参战吧。”
玉衡写给他的密信,她也看了,蜉蝣军藏在燕云山,离燕云关很近。
左兆熙原是打算率领蜉蝣军驰援安凌军,一同抵御西秦,可没想到杨伶竟然先一步转投齐王,左兆熙和玉衡只好连夜带着蜉蝣军往深山密林躲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左倾颜已经仔细看过舆图,纤纤玉指点在燕云山所在之处。
“二哥他们如今在西境燕云山深处,估计也藏不了多久。从这里绕过燕云山和后面的三座陡山,也可以直达北戎西岭。”
她曾听师父说过,这条路他走过许多次,还在荒无人烟的高山陡壁处,寻到不少稀世罕见的药草。
见叶轻转身快步走到案前,左倾颜朝他微微一笑,“路虽难走了些,可如今是盛夏,不怕大雪封山,若是时间把握得当,或许,还能与正面进攻的神策军呈合围之势,前后夹击北戎。”
叶轻神色变化不断,“原来,你二哥还活着。”
难怪玉衡那滑头去了西境这么久都没回来,竟是帮着左兆熙接掌左家私军去了。
萧桡和刘煜衡也满目震惊。
都以为定国侯交了兵权,定国侯府盛极而衰,却没想到,左家在皇上的忌惮和步步紧逼之下,还能养着一支五万人的私军。
叶轻反应极快地追问,“那杨伶可知这支私军的存在?”
左倾颜默了默,“据我大哥所言,我大嫂虽未曾过问于他,但其实是知道的。”
“所以你大嫂知道,却没有告诉任何人?”要不然,蜉蝣军不可能藏到现在。
“看样子,应该是。”左倾颜沉吟着道,所以她才一直无法分辨,大嫂到底是敌是友。
“之前蜉蝣军仅有三万余人,我大哥回京之前,就让我二哥带着蜉蝣军躲到燕云山密林里,那里被他们挖了一块不小的空地,前阵子红云河水患,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往上游而去,二哥他们也趁机征召了不少人。”
蜉蝣军的这些动静,大嫂应该或多或少都有察觉,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殷正那些人,在未能夺得安凌军兵权之前,即便发现一点端倪,也很快会被大嫂弹压下去。
现在的西境已经成了西秦和齐王的战场,大嫂投敌,更没有理由再庇护蜉蝣军。玉衡信中说到,他建议二哥领着蜉蝣军尽快翻过陡山密林离开西境,确是明智之举。
见祁烬沉默不语,她索性坐回他身边劝道。
“叶世子的顾虑其实与我一样,现下东陵大乱,天陵朝局不稳,你若得胜回京,声望必然如日中天。”
“祁衡此人心胸狭隘,处处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兵部尚书秦征又是他的岳丈,我可听大哥说了,秦征手中攥着十万骁骑军,皆是不弱于神策军的精兵强将,而且就驻扎在天陵郊外。”
她定定看着祁烬的眼睛,“你将私军养在阳城,除却阳城繁荣和你师父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阳城去往天陵快马只需一日吗?”
万一祁衡和皇后破罐子破摔,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几欲置他于死地的黑袍,阳城的这五万大军,就是他的最后手段。
若五万大军远赴北境,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又该如何自保?
祁烬还未开口,就听叶轻道,“我倒觉得倾颜的主意可行。现在西秦倾力攻打齐王,国内必然兵力空虚。若是能速战速决拿下北戎,说不定还能从北戎西岭杀进西秦,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都是后话。”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多少有一些恍然大悟的意味。
叶轻面颊一热,垂眸掩去一丝心虚,随即抬头朗声道,“不过,我可不是担心你的安危。”
“哦?”
迎着祁烬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轻咳两声又道。
“我只不过是怕咱们领着神策军和边军在前线冲锋陷阵,你却早早落在衡王手里,非但护不住我们的家眷,还在后头尽扯我们后腿,让我们身陷囹圄腹背受敌。”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