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莹不屑地说:“你搬到省城,住哪里?”
赵彬抿了一口茶,又哈哈地笑起来。冯莹见赵彬只笑,不说事,就有些着急地说:“张科长叫你去,倒底搞么子唦?”
赵彬被冯莹急切的样子,又逗得笑起来,笑毕,说道:“张科长叫我去,原来是上级为照顾石谷南下老干部,在省城修建了一座干修所,共有二十套住房,每套房面积一百五十平米,四室一厅,一厨,两卫;另修得有办公楼、车库、工作人员宿舍;还配了所长、财务人员和医生;还买了两辆小车。老干局已按老干部参加革命的时间,确定好入住人员。我资格算老的,排名第二,张科长打电话,就是要我去先择楼层,我选了二楼。”
听到这个消息,冯莹高兴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激动地说:“真是喜从天降啊!”
“愿意搬家吗?”
“怎么不愿意。”冯莹撇嘴笑道。
“你不是说,有人要你搬到北京,你都不去吗?”
冯莹呵呵地笑道:“我敢这么说,是觉得你已离休,肯定不得再往别处搬家啦。”
“我也没想到上级领导,会这样照顾我们南下干部,我从内心里感谢党和国家没有忘记我们。”
冯莹笑道:“上面领导把你们接到省城养老,肯定是考虑你们这些南下干部,为石谷做了很多贡献。现在好啦,你们这些北方人,回老家就方便啦。怎么只修二十套房子,应该不够啊?”
赵彬说:“是不够。我分析,可能上面财政资金不足,只拨了修二十套房子的钱。我听张科长说,老干局明年下半年,在杜鹃山也要修干休所。”
冯莹点头:“哦,什么时候搬家?”
“张科长说,大概在十一月。”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搬家啦。”冯莹开心地说。这时,她想起儿子,就又问赵彬,“杰智怎么办?”
“组织没考虑子女调动的事。”
“没考虑,就算啦。我做饭去。”冯莹喜笑颜开地去了厨房。
从这日起,冯莹心里天天充满了喜悦,她只盼着十一月快点到来。然而有一天,冯莹心里却起了一点小不愉快。事情是这样:那天,她从街上买菜回来,一进屋,把菜篮往餐桌上一放,就急忙走进书房,对赵彬说:“你莫写啦,我跟你说个事。”
赵彬抬起头:“什么事?”
“我刚才上街,碰到劳动局董局长的老婆,她说老董托关系,把她小儿子调到省纸厂啦。她问我们把杰智调了没得。我说没有。她说,你家老头子,省里那么多熟人,怎么不把儿子调到身边。我只笑了笑,没说么子。老赵,你看是不是把杰智调下哦。我们走啦,杰智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好唦。”
赵彬望冯莹抿笑说:“怎么他一个人在这里,洁娴也在这里啊。”
“我的意思是杰智没成家,以后星期天,他一个人没得去处。老赵,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想想办法吧。”
赵彬摇头:“我不会找关系给杰智调动工作。杰智没得家,他不是谈了女朋友吗,可提前结婚嘛。”
冯莹稍有些不悦地说:“你呀,一辈子都是个死脑筋!别个当老的,都不像你!幸得四个女儿都是靠自己考学出去的,杰智也是下乡时,篮球打得好,被轴承厂招工进去的,如都指望你安排工作,那还搞拐嗒。”冯莹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不过,冯莹在厨房边做饭,边慢慢把这件事想通了。她想,赵彬不帮杰智调,算啦,反正杰智现在的单位也不差,再说,如不是上级这么关心南下干部,在省城建了干休所,她和老赵还不是就在石谷一辈子;眼下一家人已经搞得这样好啦,就莫要人心不足蛇吞象。冯莹把这件事刚想通,但她马上又记起另一件需解决的事,于是又来书房对赵彬说,“我们走啦,我爸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