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先帝暴毙,天下大乱的家伙,是个值得投效的家伙吗?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出口。
然而这却是他如今为数不多的选择。
段钦眉峰紧皱:“可是主公大病初愈,前往洛阳,万一再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梁峰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一人留在上党,能让局面变得更好吗?公乔所言,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多了一个王浚这样的敌人,局面已经大大不同。若是此刻还端着架子,莫说司马越的看法,只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就相当要命。他又不是刘渊,也没扯起反旗的打算。不论是安置百姓,还是调兵遣将,终归还是要以朝廷的名义进行。就上党这不到两万的人马,还能如何呢?
只要这点不改,他就该听令行事。就像当初再怎么厌烦司马腾,还是要表面上过得去才行。更何况天子诏书,也要弄清楚才行。若真是天子之意,事情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对了,之前李助教推算,七月还有一次日食。这时进京,也未必不是破局之法。”梁峰又补了一句。
如今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加上路上的日程,到洛阳后不久,就会碰上日食。每次发生日食,最先背锅的,就是三公。因此就算对自己再怎么有意见,司马越也不能在日食发生时,对他下手。所以此时进京,安全系数还是相当有保障的。至于正旦那次日食,完全可以推给匈奴,毕竟“掩主”之事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他如有天助夺下城池,克的可不是大晋的天子。
这下,就算是段钦也说不出什么了。长叹一声,他道:“此次进京,一定要带上臣僚。局势复杂,主公可不能再独自行事了。”
“这个自然。”梁峰道,“就由公乔随我前去吧。”
崔稷毕竟是崔大儒之孙,对于世家和朝政也更加了解。而段钦还要留在上党主持公务,轻易不能离开。
这点段钦倒是不反对,又道:“可要招奕将军归来?”
“不必!”话一出口,似乎觉得自己回答太快,梁峰又补道,“太原局势不稳,战事要紧。我只带些随从即可。来往陉道都在我们手中,洛阳又无内乱,带的兵多了,不免惹人忌惮。”
而且说白了,带多少人去都没有用处。这可不是寻常出游,而是深入一个帝国的核心地带。是带上几百几千兵就能逃得出来的吗?低调一些,反倒更好。
崔稷也道:“府君所言甚是。奕都尉容貌毕竟不似晋人,带去反倒不妥。”
司马越可是自诩名士派头,若是见主公亲卫乃是羯胡,还不知如何作想。护卫的人选,也要仔细考量才行。
听梁峰如此说,段钦也不再多言:“主公此行务必小心,身体为要。”
梁峰压住了又开始微微颤抖的手臂,笑道:“思若放心。”
因为有诏令,梁峰也没再上党多停。从这里前往洛阳,最近的道路就是太行陉,一行人自然顺着官道而行,前往高都。
“只是两年时间,官道就通畅了不少。”梁峰如今可没法骑马,只能乘车。崔稷也陪在车中,不时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