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觉得王悦那眼神就跟街边等着投喂却没人搭理的小动物一样,那眼神看得他忽然就特别想揉一下他的脑袋,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伸出了手。
王悦正趁着谢景走神低头凑近了他的勺子又喝了口,忽然感觉谢景的手放在了自己头上,他一顿,略带疑惑地抬头看去,“你做什么?”
谢景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去把鞋穿上,我给你盛一碗。”
王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扶了下桌子就转身往楼上跑。
在他身后,谢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双眼忽然温柔了起来,他低头就着王悦没喝完的粥喝了口,感觉还可以,而后伸手从一旁端起了只白瓷碗。王悦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景卷着袖子在盛粥,他看着他,走下了楼。
很多年后,王悦依旧清晰地记得这一幕,清晨阳光下,穿着件灰色毛衣的谢景捏着白瓷勺子给自己盛一碗粥,粥里放了银耳和莲子,熬得恰到好处。这么些年过去,天南海北愿意陪他一醉方休的人数也数不清,可在清晨为他熬一碗粥的却仅此一人而已。风吹雨打十多年,乌衣巷荣辱沉浮,琅玡王氏祠堂又添新瓦,他在建康街头醉别了无数故人知交,在深夜的街巷吐得直不起腰,有人来捡他回家,他在他的背上回忆前尘往事,忽然就忍不住哽咽到泪流满面。
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如今的王悦还可以安安心心地坐在桌子前,接过谢景递过来的碗,心满意足地消受。
谢景送王悦回家,今天是周六,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
他让谢景坐下,去给他倒了杯水,谢景头一次走进来这屋子,落落大方地四下打量着。忽然,他的视线在床头那一堆书上顿住了,望着王悦道:“你喜欢历史?”
“嗯。”王悦没多说什么,抬起杯子手喝了口水。
就在这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王悦就随意地回头看了眼。
“噗。”他一口水就这么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他忙伸手去擦嘴角的水渍,边将桌子上溅湿的宣纸捡起来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王乐,整个人都看懵了,“你……”
王乐一见王悦那震惊神色,有些诧异,“你活见鬼了?还是这水有毒?”
“你……”王悦盯着王乐那一头亮眼的粉红色大烫卷,想说句什么,喉咙像是被封住了一样,那抹亮丽的粉红色潋滟而粉嫩,晃得王悦脑子里噼噼啪啪的响,他镇定地端起刚手抖泼出去一半的水又喝了一口,仔细看去,他捏着玻璃杯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王乐想伸手理一下刘海,忽然又想到脸上还有妆,硬生生忍住了。她低头不耐烦地扯着汉服的带子,随口道:“王悦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昨天接着你电话,听说你炸人家水管去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力扯着那汉服的一角想把它掰正,扯的手上青筋都跳出来了,忽然她狠狠一甩手骂道,“操!这什么反人类的设计!”
“你在干什么?”王悦总算从那顶水色泱泱的粉色头发上转开了视线,打量了眼王乐身上套的乱七八糟的衣裳,他忽然一怔,那是套竹青色的汉服,看上去应该经过了简化,但保留了汉服最基本的特色。王悦看着那件款式熟悉的衣裳,望着屋子中央穿着古装的王乐,眼神停住了。
身穿汉服的王乐。
王乐扯了半天腰带和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