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梦兰一怔,面颊染上红晕,斜睇她一眼道:“你怎不去问你哥哥。”
风琦雪嘻笑道:“我知道,梦姐姐一向多为哥哥着想,是哥哥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我才好奇,他怎就突然开了窍了呢?”
易梦兰心中一动,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晚在湖边水潭洗浴时听到的声音,正是从那一夜之后,白珺竹的态度才对她发生转变,隐隐觉得有些异样,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正待细细思索,忽觉一阵钝痛,丝丝缕缕的从胸口蔓延开了,不由的柳眉一拧。
风琦雪还待再说,忽见易梦兰面色有异,一骨碌翻身坐起,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她急问道:“梦姐姐,你怎么了?”
易梦兰竖起一指在唇边晃了一下,意示她小声一些。只片刻间,那丝丝缕缕的痛已经翻滚如浪潮一般,让她禁不住轻哼出声,一张娇颜瞬间变的惨白如纸。
风琦雪见她一手紧按胸前,与兄长毒发时一般无二,才猛然醒悟她也中了那逆天之毒,只是从未见她发作,竟是被疏忽了过去。翻身下床道:“姐姐你稍等,我去问哥哥要药去。”
易梦兰一把扯住她,气息不稳的道:“别,吵到师父。我、我还受得住。”除了易梦堂那里的一粒解药,万俟磊配制出来的,也不过六颗,这一路上白珺竹已服了两粒,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万俟磊,她自然能省便省。
风琦雪担忧的看着她,只这一会儿功夫,便见她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终于按捺不住,挣开她开门跑了出去。易梦兰其实已扯她不住,想到若惊动了师父,不免又要让他担心,一动念头,顿时又是一波巨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风琦雪几步跑到白珺竹与易梦堂合住的门前,黑暗中却撞上了凳子,脚下一拌,一头撞向房门,却不料那门只是虚掩着,她一个收势不住,便一头扑倒在地上。箫声戛然而止,白珺竹与易梦堂急忙上前扶她。
风琦雪满脑子里都是易梦兰受苦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是否会吵到父亲,一把抓住了白珺竹道:“快,快,给梦姐姐药!”
白珺竹一怔之下已然明白,两个房门间只隔着十几步,他一个闪身,已冲进易梦兰房中,这一边易梦堂扶起风琦雪,也追了过去。
此时易梦兰倦缩在床上,发丝被冷汗贴在额上,一片柔嫩唇瓣也已被咬的渗血,风珺竹已取了药瓶在手,赶忙倒出一粒,塞入她的口中。
随着一股清凉流入喉中,那如海浪般翻滚的巨痛慢慢趋于平稳,易梦兰皱了皱眉,靠着床头坐起,看着围过来的易梦堂与风琦雪,担忧的道:“惊动了师父,可怎么好?”
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一声微带着恼怒的声音道:“已经惊动了!”
四人回头看去,只见阿虎推着轮椅上的风义长走了过来,他向来早睡,原有风珺竹的箫声伴着入眠,道是极不错,可这一番动静却吵了他的好梦,自然便带着几分怨气,满脸不耐的道:“大半夜的,这又闹腾什么呢?”
过来点亮桌上蜡烛,一抬头见易梦兰尤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和唇上的血迹,不禁一惊,推着风义长快步上前道:“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易梦兰目光躲闪,嗫嚅着只说了个“我、我”,便没了下文,偷眼看了看白珺竹,眼看是瞒不住了,却又实在不忍心师父再为他们担心。
风义长的目光落在白珺竹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药瓶上,白珺竹一惊,慌忙收入掌心,风义长又抬起头来,目光依次划过四人的脸庞,不出所料的,四个人都躲着他的目光,轻叹了一声,道:“你们是自己说呢,还是等我一个一个来问?”
易梦兰定了定神,微垂着目光道:“师父,兰儿没事,只是一时不慎中了毒,万俟先生已配了这些药来稳定毒性,等他回去配制出解药后,兰儿服了便没事了。”
风义长看着她,目光中满是疼爱的神色,摇了摇头道:“兰儿,你不知道吗?你不说实话时,眼睛总是瞟向别处。说说吧,到底是何事要瞒着我。”
易梦兰原本苍白的脸顿时涨红,那目光更加躲闪,却是半天,都再说不出一句话。
风义长等了片刻,见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又道:“梦兰中毒,为何药是放在珺竹那里?你们当我老糊涂了吗?”话说完,见白珺竹头垂的更低,再看风琦雪,已是弦然欲泣,便向她伸出手去。
风琦雪握住他的手过来,俯身在他膝头,哽咽道:“爹爹,你不要怪哥哥他们,他们是不想让你担心。”
风义长抚摸着她的发丝,叹息道:“爹爹哪有怪他们,只是你们不说,岂不是让爹爹更加担心。”抬手示意他们坐下,才又看着白珺竹道:“小竹,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想问你,又怕你尚不知情,问了徒增忧心。这些年……你身体如何?”
白珺竹一愣,随机霍然一省,这才想到,自己体内原先的逆天之毒是胎中所带,虽然十几岁前从未见异常,父母亲却也未必不知,当下再无隐瞒,将自己再次中毒,以及同易梦兰各服一粒解药之事说了一遍。为使父亲宽心,又将万俟磊为他们配制解药之事说的极有把握。
听他说完,风义长点了点头,道:“这位万俟先生我却未听说,若是廖云尚在……或者夕鹤兄在……”
易梦堂那三粒解药便是得自廖云,又听他说过师门之事,便问道:“师父说的夕鹤可是廖前辈的师兄梅夕鹤?不如我们去寻他试试?”
风义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已有十多年与他断了联系,且他原本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去哪里寻他。罢了,看来那个地方,兰儿和小竹是非去不可了。”
风琦雪好奇的抬起头问道:“爹爹,你让哥哥和梦姐姐去哪里?”
风义长宠溺的看着她,再抬头,目光中却含着一抹担忧,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幻境!”
“幻境?”易梦堂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真有这个地方?”转头看向白珺竹道:“上次大哥说我接近琦雪是为了什么开启幻境的钥匙,我还莫名其妙,原来真有这个地方!”
易梦堂提到那些事,已是让白珺竹很不自在,又见风琦雪小嘴一嘟,道:“然哥哥对我这么说,是黄叔叔刚被害时他在气头上,你也这么说,就是欺负梦姐姐好性儿,就该让梦姐姐一辈子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