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他试着接受这样的自己,毕竟这么长久以来,他也没有时刻想要反抗。
他想起以前章思俨偶尔会骂自己是不是下贱的那些话,不禁苦笑了起来——是啊,也许真的让他说对了,自己骨子里真的刻着贱字吧。他屈服于强权、屈服于支配他的章思俨,尝试着反抗几次终于失败后,又开始躺平。
便是再也不能当一个站着的人了。
这样和他只能躺在床上的父亲又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胡思乱想,不曾想撞到一个人,回过神后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眼前是一个打扮精致的妇女,她微笑起来:“你就是谢楚吧?”
十分钟后的咖啡厅内。
章母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孩儿,心内不忍。这段时间她通过调查也知道了大概,自己儿子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是她没教好。
她站了起来,五十来岁的女人保养得十分好,端庄又典雅。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谢楚,真诚地弯下了腰:“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替阿俨向你道歉,我不求你能接受这道歉,只希望你能看出我们的悔过之心。”
谢楚在之前这位女士自我介绍时就已经陷入了茫然状态,直到这个时候,他看见章母久久没有抬起来的上半身,内心也毫无波动。现在道歉有用吗?早干嘛去了?你把儿子教成那个德行自己心里没有点儿数吗?谢楚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迁怒于眼前的人,事情到这步田地,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身处火坑,备受煎熬许久,找不到脚下的路。每天生活无望,好比行尸走肉,好像两年内就尝遍了世间的苦。
可你为什么才来啊!
谢楚眼圈发红,看着章母头上盘头的碧玉发饰,半晌才说:“我们坐着说……”
“谢谢,谢谢你。”章母语气诚恳,这才直起腰,坐回椅子上。刚才那一幕已经引起了店内不少顾客的侧目,他们离得很远,周围又放着音乐,是听不到这边说话的,谢楚看了一圈,仍旧压低了声音说:“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对长辈的恭敬可言,爱屋及乌,恨也会跟着迁怒。章母说:“身为母亲,不知道儿子的状况真的是我的疏忽,我对此深感抱歉。孩子,我知道你跟在他身边受苦了,我用了自己的渠道,将事情查了个大概,可其中辛酸苦楚、和一些曲折,不能知晓。很抱歉我现在贸然找到你,我现在只是想问——”
“你是自愿的吗?”
谢楚瞪大了眼,仿佛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道:“你觉得呢?你觉得你儿子到底有哪一点好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爱他爱得要死?我、要不是他、我……”他语气十分激动,差一点口不择言,他胸口的怨气一点点胀满,看着眼前的章母犹如隔着水雾看人。
他攥紧了拳头,感受到了有史以来再一次羞辱。
他自愿?
自愿什么?
自愿为了钱和侮辱自己、强暴自己的人在一起吗?
谢楚的胸膛剧烈地喘息着,他眼睛湿润,低下头后试着平复了心情,说道:“是我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