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的船被杰克追了足有半个时辰,摇橹的梢公一路加速下双手已经累得发抖,本想进入内河找个地方上岸逃跑,可是船还没有靠岸就被突然追上,他回头看到后面的船上有大群铁塔一样的黑人,船头一个洋人用手枪指着自己,吓得扑通一声跳入水逃命,船马上慢了下来。
救生艇追上小船侧面,两船并排的时候,小船的布篷突然掀开,伸出四支短洋枪,近距离向黑人水手和杰克开火。可是黑人水手们万里漂洋来到中国,也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和恶战,就在篷布掀起的同时,四支船桨配合默契地从水里挑起向洋枪打去,两船之间顿时响起一片枪声,直打得烟雾弥漫。
枪虽然开火了,却没有打伤黑人水手,只见拿枪的手被船桨打伤,枪也被打落水里。枪声刚停,四支船桨在一片英语叫骂声中象雨点一般打落,把原来就松散的船篷打得支离破碎塌下半边,船上的人纷纷抱头捂手惨叫连天。杰克和右轩先生随即纵身跃上对方的船头船尾控制局面,两个黑人水手跟着跳到船中间抓人。
船篷中段突然响起猛烈的撞击声,布篷和竹木碎屑向四周飞射出去,杰克看到赵建手舞腰刀向布篷和身边的人乱砍,刀法并不高明,可是却刀刀狠毒只往人的双手和头颅砍去,刚准备过船的黑人水手躲避不及,被刀砍伤摔里救生艇,赵建脚下的三个同伙更是被砍得哭喊着跳进河里逃命。这时赵建四周没有支支丫丫的阻碍,他从船上捞起一捆带着挠钩的绳子,单手向岸边飘出水面的大树甩出。
挠钩准确地搭在水面的大横枝上,这一招出乎意料的专业老到,让杰克不禁想起擅长用绳镖的安龙儿。赵建身上背着大包袱,左手牵绳右手握刀向三丈开外的岸边荡去。这个距离一般人绝对跳不过去,右轩先生大叫道:“杰克,开枪把他打下来!”同时一脚把船尾的长橹踢断,第二脚连环踢出,把断出的桨面射向河面。赵建还没有落到河岸,右轩先生已经举着伞跳入河中,一脚点在断桨上重新跳起,在空中轻盈转身后,借着伞在空中的浮力准确地落在对岸。
杰克的子弹并没有留在枪里,当右轩先生象蝴蝶一样飞越河面时,他瞄准赵建的脚开了一枪,赵建落地后见到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可是左脚已经站不起来。
右轩先生快步走近赵建猛喝道:“你就是赵建!”
赵建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向后坐,手上的刀还是指着右轩先生。右轩先生手上仍打着伞,脚尖一弹踢开赵建的刀,腰刀飞进草丛无影无踪。他又问道:“你是风水师!”
黑暗中看不清右轩先生的脸,可是赵建完全可以从语言中听出那种愤怒和杀气。他从身上卸下包袱举到右轩先生,正要开口说什么,右轩先生的脚从他两手中间穿过,重重地踢在他脸上。赵建的颈骨无法承受这种重击,头向后一甩,手上的大包袱被右轩先生拿到手中。
杰克叫黑人水手们划船靠岸,过程中只看到右轩先生不停地拷问赵建,每一个问题都会紧接着一记重击。杰克真是想不到白须白发的右轩先生可以有这样的攻击力,但是他也知道洪门中人固然仗义,规矩却非常严厉,洪门的人下手复仇绝对没有私情可讲,这时要是讲些劝架的话只会火上浇油。
当杰克跳上岸,赵建已经七窍流血,奄奄一息地仰天躺在地上,右轩先生一脚踩在他胸前,用油纸伞指着赵建严厉地说:“犯我洪门,罪责当诛。”说完举起伞就向他的头扫去,合起来的伞挥在空中象铁棍一样挟着劲风,这一敲能把人的脑壳打爆。
杰克叫了一声“别打了”一步跨到右轩先生身边把他拿伞的手架在空中,右轩先生倒也听话,果然没有发力挣脱,只是左手穿到杰克腰间掏出了左轮枪,纯熟地单手拉开扳机。杰克感到腰间一动知道中计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赵建的脸上跳现出一个红点,全身一震之后马上停止了一切动作。
随着一声惊呼,全部人都在右轩先生身边凝固了,呆呆地看着这个老辣干练的老头子。右轩先生提起冒烟的枪管吹了吹:“这枪手感不错,杰克有机会给我找一支。”说完“啪”一声把枪插回杰克的皮枪套。杰克良久才生硬地放下抱着右轩先生的手,眨巴眨巴眼睛,吞了一下口水说:“你还要用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