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仅七岁的七公主,在冰冷漆黑的暴风雨之夜,眼睁睁看着母亲吐血身亡,那种绝望和无助,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柳贵妃或许会说,做人要善良,不要总是怨恨别人,应该化干戈为玉帛......”
翻译到这,阮青瑶不说话了,因为七公主停住了手语。
因为急怒攻心,她双颊通红,双目充血,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
阮青瑶急忙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不急不急,我懂殿下的意思,殿下暂且休息,我替殿下说,如有不对,殿下再纠正如何?”
七公主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道:“好,好,好的。”
众人全都大吃一惊。
七公主居然能说话了?
柳贵妃气红了眼。
哑了十年,怎么突然就能说话了?
庆文帝大喜,抚掌道:
“好,太好了!姝儿能说话了,这对议亲极为有利啊。”
阮青瑶连忙解释:
“皇上,七公主刚开始学,如今还只能说几个简单的字,与人正常交流,还需要一段时间。”
庆文帝抚须笑道:
“不急,慢慢来。阮青瑶,你可真是咱君家的大福星啊。”
阮青瑶连忙道:
“皇上谬赞,这都是身为子民应该做的事。”
庆文帝满意地点点头:“你接着说。”
“是。”
阮青瑶朝庆文帝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望向柳贵妃,一字一句地道:
“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的话,柳贵妃可以说,但七公主绝不可能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七公主亲眼目睹先皇后的惨死,怎么可能不恨?就算柳贵妃真的是无辜的,可先皇后不会因为她的无辜,就能活过来了。”
“七公主若真能与柳贵妃化干戈为玉帛,那还是人吗?”
此言一出,刚才还笑眯眯的庆文帝瞬间变了脸色:
“阮青瑶,你这是在怪朕?”
都说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庆文帝这一发怒,令在场所有人全都头皮发麻。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刚才阮青瑶直言怪他,他半点不见生气。
如今,阮青瑶压根儿就没说怪他,可他却生气了。
君阡宸正想替阮青瑶说话,却见阮青瑶朝他摇摇头。
柳贵妃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阮青瑶:
让你飘!玩脱了吧?
庆文帝阴沉着一张脸,接着问:
“这是七公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阮青瑶道:“臣女和七公主,都没有怪皇上。”
“没怪朕?呵。”
庆文帝冷哼一声道: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字字句句都在怪柳贵妃,可你们都别忘了,那个做决定的人,却是朕。”
说到这,他双眼发红,宛若血月。
因为激动,他整张脸都跟着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在抖:
“那一日,是朕答应先皇后去她的坤宁宫的,也是朕,违反了约定,改道去了荣华宫。如果柳贵妃有罪,那朕更是罪不可赦。你们不敢怪朕,所以将矛头全都对准了柳贵妃是不是?有朝一日,等你们有了机会,打算怎么报复朕呢?”
这一次,阮青瑶没有跪下。
她站姿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庆文帝。
宸王恍然大悟。
阮青瑶是故意的!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看明白了她的真正目的。
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是想帮他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这些年来,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可父皇却始终防着他。【1】【6】【6】【小】【说】
论身份,论才华,论能力,他都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可父皇宁可选一个没本事的皇子为太子,也不肯给他机会。
自从母后死后,他与父皇之间,就有了一道无形的墙。
其实当不当太子他原本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然而,铜陵关一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漫山遍野的鲜血和尸体刺痛了他的双眼,令他猛地惊醒过来。
他终于意识到:
权力落在卖国贼手中有多可怕!
天启国能有今天,是先祖们用鲜血拼来的。
每一座城池都来之不易,怎能毁在卖国贼手中?
还有沙场上与他亲如兄弟的将士们,忠肝义胆,为了守护百姓,浴血奋战。
然而最后,他们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之中。
何其可恨!何其可悲!又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