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川扬扬眉,但笑不语。
自从去年结束练字兼职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碰毛笔了,平时写字也是用ipad居多。于是落笔时,笔尖还有些不稳,加之她稍有纠结和犹豫,第一个字写得很没有形。
她想,除了手生,还有周云川就在身旁看的原因。
他做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不过第二个字开始,梁招月的手就稳了很多。
不多时,她便写完了四个字,将毛笔搁在砚台上,站到边上,看向周云川。
周云川走上前,垂眸。
她写的是“岁月晴照”这四个字,但第一笔落得有些长,无端给人一种她一开始想写的并不是这四个字,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她顷刻间改变想法,换成了现在的这四个字。
抛去这个细节,可以看得出她是有功底在的。
她的笔锋格外遒劲有力,都说通过一个人的字迹大致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一点性格。
周云川想,她确实字如其人,有种倔强的利落感。
他从纸上移开目光看向她,说:“你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梁招月一时愣住,半晌才说:“爷爷教我写字的时候,也这么说过我。”
若不是知道她爷爷早已不在人世,不然周云川还真的想见见这位老人家。
梁招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打破此时的沉寂,便说:“你要写吗?这次换我给你研墨。”
周云川想了想,没拒绝。
他写的是草书,龙飞凤舞的,梁招月却看得直心颤。
原由无他,只因周云川写的是一句诗,并且是一句和她名字有关的诗——
青鸟西飞不可招,凉月斜风动河汉。
梁招月心砰砰直跳,有种呼之欲出的失控感。
午后阳光温暖,远处温声细语,他们这处寂静如许。北城的春天还未真的到来,可她却分明感受到了浓烈的春意。
此时此刻,她的世界在他的笔下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她想也没想,问:“这幅字可以送我吗?”
周云川说:“你要?”
她迫切地点点头:“很想要。”
周云川沉吟两秒,指着边上的那副字,说:“作为交换,你的那副字我收了。”
梁招月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她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这幅字上。她想,回去是该裱成框挂在书房,还是装进画筒藏到无人知道的地方,偶尔自己再拿出来慢慢欣赏。
她脑袋歪来歪去,反复在欣赏那幅字,周云川看着,问:“很喜欢?”
梁招月嗯了声,声音不无雀跃:“我的名字就是出自这句诗,爷爷当时翻了好多书和字典,最终选了这个名字。他说,那天晚上月光洒在窗台的书桌上,书页随风吹动,他走过去要把书合上时,刚好看到这句诗。他那会还很年轻,骨子里充满浪漫。”
周云川之所以挑这句诗写纯属偶然。
几天前到深城出差,见的创始人是中文系毕业的,办公室里贴了不少诗句,其中有一首诗就是这句。当时他在这句诗面前驻足了很久,久到那位创始人走过来要把那首诗摘下来送他。
他没要,之后几人谈投资的事宜,没人再提起这个小插曲。
周云川也忘了这个细节,就在刚刚梁招月让她写字时,忽然间他脑海里闪过的就是这句诗,于是就有了这幅字。
梁招月不去想为何周云川会写这幅字,这种事是不能细想的。
她只单纯地享受这一刻的欢喜,享受这一刻她也是被他偶尔在意的心花怒放。
有些时候,一段苦涩的感情是需要这么自我安慰的。
太阳逐渐西斜,黄昏临近,室外的温度肉眼可见地降低,几人回屋。
孟安安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见梁招月那一双时刻透着笑意的眼睛,也猜到了大半。
她说:“刚才和哥哥说什么了?瞧把你美的。”
梁招月卖了个关子:“秘密。”
“呵呵,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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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几人用完餐,周云川被柳依棠叫到二楼书房谈话。
梁招月和孟安安则在客厅看电视,调了会频道,除了新闻台,其他都没什么可看的。孟安安调到体育频道,扔掉遥控器,抓着梁招月问: “好无聊,你还是说说下午在院子里你和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梁招月反问:“你不是不稀罕吗?”
“现在又稀罕了嘛,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么善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哥哥送了个东西给我。”
梁招月决不承认那幅字是她讨来的,她坚持认为是周云川送她的,毕竟后来他也不是拿走了她的字吗。
孟安安就问:“什么东西?”
“一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