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结婚,历时一年半,却要分出三分之二的资产,他收到这个协议条款的时候,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工作二十几年了,什么样的离婚案子他没见过,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离谱的。
他甚至在想,周云川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就这么心甘情愿折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一边想,一边将协议递给梁招月,说:“梁小姐,时间紧急,我还没来得及和您的律师联系,您先看看,没什么问题请签字。”
梁招月和他说:“麻烦了。”
然后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前边她都没看,她直接翻到后面的财产条款内容,这一看她就呆住了。
一是周云川名下有这么多资产,二是他要将资产的三分之二送给她。
难怪刚才黄律师屡次和他确认资产方面的问题。
大概这是一份谁看了,都会觉得周云川怕不是疯了的离婚协议。
她捏紧那份协议,说:“周云川,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周云川双腿交叠,姿态悠闲而惬意,他抿了口咖啡,淡淡笑着:“我同意离婚,而这协议内容是我同意离婚的条件。”
梁招月看了眼黄律师,又看向他,说:“没必要,周云川,没必要这样。”
周云川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他说:“不是想尽快离婚?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梁招月又一次捏紧手里的纸张:“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和你结束这段婚姻是吗?”
他施施然点头:“如果你现在就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明早我就会如你所愿到民政局和你领离婚证。”
他在逼她。
要么就离婚协议继续纠缠,要么就此痛快说再见。
他大概是猜准了自己绝不会要他这么多钱,过去她可是因为一辆车都要和他计较推脱好久的人,而他如此庞大的身家,一下子就拿出去三分之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
可她想,他到底是小瞧了她要和他离婚的决心。
如果当初她的义无反顾等来的就是他的一句——各取所需。
那么现在这份生命不可承受的资产,她就当作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了。
梁招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周云川漫着淡淡笑意的双眸里,翻到最后一页,问黄律师:“是在这边签字吗?”
黄律师看了眼周云川,见后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回复梁招月:“是,我给您拿笔。”
“不用,笔和印泥我都自己带了。”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碎花的袋子,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只市面随处可见的黑色圆珠笔以及一枚印泥。
黄律师看见这一幕,直接愣在原地,再去看周云川,这次,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梁招月将纸张放在桌上,弯腰签字,要写第一个字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盖在了签名的那块区域。
那是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手。
白皙修长,过去她不止一次羡慕他的手好看,还拍了许多好看有意境的照片。
梁招月抬头,看着周云川,故意呛他:“怎么,舍不得了吗?”
周云川也说不明白,他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却发现他再也看不透她这个人了。
过去她连一辆区区不过几百万的车,都要和他拒绝很久。
可现在,她又眼睛眨都不眨就要签下这份协议。
梁招月仍旧笑笑地看着他。
周云川蓦地也跟着笑了,他朝黄律师说:“改一下,改成百分之九十。”
梁招月的笑意一瞬间凝滞。
周云川很满意她这个反应,又见黄律师没有任何动作,目光移向黄律师,不紧不慢问道:“有问题吗?”
黄律师已经摸不清到底是何状况了,怎么就两分钟不到,这百分七十就变成百分之九十了?这跟将江山拱手送人有什么区别?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静沉着、杀伐果断的周云川吗?
他现在去投胎做女人还来得及吗?
黄律师深深觉得,周云川绝对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不然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离谱的事。
不过离个婚,怎么就要跟他的命似的。
过去他接触的那么多有钱人,结个婚不仅要弄个婚前财产,离婚还得先瞒着另一半转移财产,为的就是一分钱都不能便宜对方。
怎么到周云川这边就行不通了呢?
但凡他随便丢个几千万,黄律师都觉得他够意思了。
黄律师想,绝对是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世界都变得癫狂了。
他喝了口咖啡,压压惊,说:“我改。”
十秒不到,一份新的协议新鲜出炉,摸着还温热的纸张,梁招月没再犹豫也没再多问,就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时附上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