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抽了张纸巾擦擦汗,说:“大公司好,工作稳定,工资高,福利还好,当年我看你就是这块料。”
她说:“谢谢您当年那么看好我,还愿意给我份兼职。”
“这算什么,都是过来这边讨个生活的,谁没有个难处。”
梁招月朝他笑了笑。
老板说:“上次你带过来的那个男朋友呢?什么时候结婚?”
梁招月顿时觉得喉咙一噎,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说:“分手了。”
“分手啦?”
“嗯,不久前刚分手的。”
老板摇摇头,说:“哎呀没什么,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随后又说,“那晚他在我不好意思讲,你那男朋友看着就不是什么过日子的人,分了也好。”
梁招月有些好奇:“您从哪里看出他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嗯……他手太细腻了。你看看我的,”老板把手摊开给她看,“你看看这才是干活的手,他的手比你还要细腻,这说明以后在家都是你干活,这不行的,多累人。”
一听这话,梁招月忍不住笑出声。
老板说:“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男人还不干活,活该被分手啦。”
梁招月是笑着离开那家面馆的。
午后太阳光懒散,干净明亮的街道上没什么人经过,梁招月走在其中,不时仰头看着上空。视野之内,除了电线杆、电线以及褪去表面的墙面,还有澄蓝色的天空。
这是第一次旁人看她和周云川,不是去看那些明显的身份差距从而说他们不合适,而是从最普通寻常的过日子理论,说周云川不适合她。
梁招月想,过去的她一直陷在一个死胡同里面。她能看到的东西全是两人的家世差距,她只觉得自己离他太远,所以她一直拼命在他身后追赶,期待有天能和他并肩坦然前行。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跑得太匆忙,以至于没有好好停下来看待两人的关系。她心底深处还是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刚才老板的那句话又何尝不是在点醒她。
婚姻过日子的事,看的是两个人,有来有往的才能讲究一个永久的流动。
她忽略这点,想的从来都是单方面的付出,好融进他的生活,却忘了他并不是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人。
走出胡同小巷的时候,眼前的路被太阳光照得甚是明亮。
梁招月踩在被阳光铺得满满的柏油路上,一边拿出手机拨通江柏的电话。
江柏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铃声响了两秒,手机那端传来他的声音,他问:“梁小姐怎么了吗?”
梁招月低头,看着地上被阳光拖得长长的身影,说:“望京新景那套房子他也给我是吗?”
“是,您这边要是方便,我今天就过去给您办产权过户。”
“不用这么麻烦,我明天就要过去深城了,这处房子你帮我挂到网上出售吧,卖出去后,您把八成的钱转到我卡里就行。”
江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往周云川的办公室快步走去,一边问:“您确定是要出售吗?”
梁招月说:“我以后也不过来了,空着也是浪费,麻烦您帮我卖了,至于那屋子里的东西,我的部分都收拾好了,他的那些东西你问问他是否还要,不要的话也麻烦您帮忙处理了。”
江柏正要说话,又听到梁招月说:“江助理,这么长时间以来,真是麻烦你了。”
话落,梁招月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江柏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再看看眼前前来开门的周云川,他一时觉得头大。
见他神情为难、很是纠结的样子,周云川问:“怎么了?”
江柏深吸一口气,低头飞快说道:“梁小姐说要出售望京新景那套房子。”
“你说她要做什么?”
江柏闭上眼,继续重复了一遍:“她说以后不回来北城了,那套房子留着也是浪费,让我问您那屋子的东西您还要不要,不需要的话让我一并处理了。”
周云川说:“她刚给你打的电话?”
“是。”
“卖是吧?”
江柏屏紧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
周云川摁了摁太阳穴,说:“那就按照她说的做。”
江柏以为自己听错了,硬着头皮说:“这一年多,您都住那里,卖掉了……”
就差说,卖掉了您住哪。
周云川昨晚又是一夜没睡,本来头就疼,现在听到这话,头更是痛得厉害。他又摁了摁太阳穴,说:“都按照她说的做吧,以后她的事你不用来过问我了。”
话落,他关上门。
江柏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想,他的老板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一边想一边点开通讯录找房屋中介的号码。
刚找到名字正要点下去,身后的门开了。
他的老板照旧摁着太阳穴,不过这次说的话却是:“按照市场价将钱转给她,房子留着不动。”
江柏摁熄屏幕,应了声好,又说,“那房子需要叫人过去定期打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