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积聚起来,到了后面,他径直笑起来了。
哪怕是两人在一起的那一年多,梁招月都没见他这般笑过,一种发自肺腑,毫无城府的笑容,她的目光不由多在他脸上留了些时间,但同时也真的纳闷。
能有人都被这么说了,还可以笑得出来,笑得这么开心?
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梁招月真想问一句。
周云川,你脑子没烧糊涂吧?
但她没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笑了一会,周云川才说:“这好像是我们见面这段时间以来,你和我提的第一个正面要求?”
梁招月想也没想:“其他的就是负面的吗?”
他摇摇头,说:“只是那些要求太高太难了,我做不到。”
原来不可一世、顺风顺水如他,也有觉得事情难办、做不到的时候。
梁招月不知道说什么,随后又反应过来,他的手机还在她手上,她说:“你的手机。”
周云川照旧没着急拿回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说:“自那年分开,我就没换过手机,你不看看我的手机好好检查检查?”
梁招月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匪夷所思道:“我为什么要看你手机?”
周云川慢条斯理回道:“查岗?看看我这三年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便问:“你有吗?”
他说:“你自己看看?”
梁招月没再和他客气,将手机塞到他手里,只是她到底低估他了,她手伸过去的时候,不可避免碰到他的手,他也是眼疾手快,一下就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握住他的手机,而他的手握住她的。
一股温热的触感贴着她的手背,随后快速蔓延到她的全身。
梁招月愣了两秒,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来,可是一股力道束缚住了她,将她缠得紧紧的。
周边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有些人匆忙从她们身边穿过,有些人则慢悠悠走着,偶尔朝她们看一眼。
梁招月说:“放开。”
他目光幽幽看了她半瞬,十秒后,像是反应过来一半,他道貌岸然地说:“抱歉,我原本想拿的手机,今早太早起来了,眼神不怎么利索。”
“……”
要不是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握住,她就快信了他的满嘴胡言。
梁招月看了看他覆在自己手背的手,眼神冰冷:“那你现在眼神利索了吗?”
他扬扬眉,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说:“好像是利索了。”
“……”
他放开她手的一瞬间,她即可抽回去,至于那手机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寻了个座位,走过去匆匆放下,说:“你的手机,自己过来拿。”
话落,她便朝休息室走去了,被他握住的左手还时不时揉搓,同时身影格外匆忙,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云川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股柔软而又温暖的余温好像一直都在,久久未曾散去。
从前都不用他费尽心思,便能触摸她,几乎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碰她,有时甚至不需要他想,她都会自己跑到他怀里来。
而今,和她就连个简单的触碰,都变得奢侈而困难。
周云川,这大概就是他当年冲动下而付出的代价。
就是这代价太大了,大得他虚无了三年,直到刚才那一刻,久违地再一次触碰到她的体温,他才从那虚无中挣脱几分。
周云川捻了捻指尖,无声笑了笑,抬脚朝梁招月的方向走去。
-
梁招月最后还是在周云川订的房间睡了二十分钟。
到了北城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是以良好的精神准备状态是她此刻急需的,她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就耽误正事。
周云川见她没再和自己僵着,也没说什么了,退出休息室,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
二十分钟后,两人坐上飞机。
梁招月坐的是经济舱,而周云川选的是头等舱。
上了飞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到接下来几个小时不用和周云川纠缠,她莫名松了口气。
梁招月从包里拿出打印的纸质文档和黑色水笔,开始一行行文字看过去。
没一会,她身旁的过道,来来往往的乘客路过,期间不乏有人在她身旁落座,梁招月没去在意,继续专门做自己的事,只是过了片刻,有人停在自己这一侧的过道,小声和身旁的乘客说话。
虽然来人有意将声音压低,但梁招月听了会,越来越觉得这声音实在熟悉,她侧过脸看去,随后,她的笔顿在纸上,拖出长长的一道划痕。
周云川正和她身旁的乘客商量能否换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