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看到他这副模样,笑了笑说:“我不走,我只是去关上对面的柜门,马上回来。”
楚凌沉依然不肯放手,只是低着头喃喃:“下雨了……已经下雨了……”
颜鸢看着他惨白的脸,心中忍不住升起疑窦。
下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他的噩梦中正下着雨吗?
她试图强行拽回袖子,但未遂,只好换了个思路,低声道:“下雨了,窗户还没有关,雨夜寒凉,淋了雨会生病的。”
楚凌沉果然浑身一怔。
颜鸢便趁热打铁:“你先放我去把窗户关上,好吗?”
蜡烛照亮了楚凌沉半边侧脸,不安与犹豫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
凌乱的呼吸中,他的手微微地颤抖。
最终指尖一分一毫地松开。
“……嗯。”
他收回了手,身体在榻上蜷缩,指尖死死扣住了膝盖,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颜鸢心中仍有疑惑,但是仍然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窗外弦月还在,只是风中已经有了一丝湿润的气息。
她才站到床边,便有零星的几个雨点随风飘来,落在她的鼻尖之上。
竟是真的要下雨了。
他是乌鸦嘴吗?
颜鸢回头看了楚凌沉一眼。
此时楚凌沉仍然蜷缩在睡榻之上,平日里冷漠的脸上写满了无措。
她其实有些困惑,楚凌沉在噩梦中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胆小,可就算是在当年雪原的山洞里,她刚刚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惊惶的模样。
有什么比命悬一线更让他害怕的事情吗?
他现在看起来比兔子还胆小。
颜鸢心中思绪翩飞,手上麻溜关了窗户,顺便阖上了木柜的门,把原本的锁也锁了回去,又回到书柜旁边,把钥匙放回了原位。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睡榻边。
睡榻上,楚凌沉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听见声音他仰起了头,循着声音微微侧耳。
……倒也不是全然不好。
颜鸢在心里悄悄想。
现在看起来,比往日要乖上许多。
下一刻手腕便又被拽住,颜鸢险些栽倒在他的胸口。
楚凌沉神志虽然不清,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就像是野兽拖住了猎物,他把颜鸢也拽到了窄小的榻上,逼她一起躺下,喉咙底发出含混的话语:“不要走……下雨了……”
颜鸢被挤在墙壁与楚凌沉之间,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压扁了:“喂……”
楚凌沉置若罔闻。
他已经熟练地埋头在她的肩膀上,鼻骨膈得颜鸢的肩膀莫名地痛楚,他却埋着头,深深地在她肩口吸气,一口接着一口,仿佛是要把她的灵魂从肩膀上吸出来似的。
颜鸢的心跳也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