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冷道:“可臣妾觉得一点都不好玩。”
她终于确定了,他是故意的。
故意用这种方式,扰乱她心智,报复她方才的僭越。
他就站在冷静的高地,看着她失态,或许他还想要试探她对那夜之事的态度,可他明明还有其他方法,可他却选择了最让她难堪的一种。
忽然想通畅的颜鸢,身体里生出了一把无名的邪火。
她推开楚凌沉,死死瞪着他:“我自入宫起,从未有半件事对不住陛下,可陛下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过同船人。”
楚凌沉的眼神淡淡的。
他不置可否,颜鸢就当他是默认了。
她气得想笑:“我不知道宋莞尔是如何为陛下办差的,陛下若是实在不满意,大可以换人。”
楚凌沉眼里的玩味渐淡:“你认为孤是用你替换了宋莞尔?”
颜鸢反问:“难道不是?”
有了定北侯之女,更换了县丞之女,用起来当然更称手。
所以宋莞尔去了佛骨塔,她入了乾政殿。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颜鸢的心思全然写在脸上。
楚凌沉盯着她的脸,目光渐渐变冷。
颜鸢发现了,可她胸口也压抑着火苗。
此刻那颗小小的火苗已经成了燎原的火,她便只想要发泄:“既信不过,杀了便是,何必用这种方法凌辱。”
楚凌沉冷笑:“凌辱?”
颜鸢迎着他阴冷的目光:“没有那份情谊,却行那般举止,不是凌辱是什么?”
楚凌沉的眼里瞬间寒潮肆虐。
颜鸢坦荡荡地望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是在作死。
可她实在是胸口恶气难消。
她本不是细腻多情的性格,可是那夜的书房之中,她看到这世上最后一个属于宁白的痕迹,听到他在昏沉之中辗转求宁白不要离开,她心中确实有升起过那么几分婉转的心思的。
毕竟他是楚凌沉。
他是宁白曾活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亦是她前半生的终点。
他与旁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她就像是个傻子,那夜因为一块小小的灵牌心有所憾,竟然当真没有推开他。
这才是她这把怒火的原点。
“天亮了,陛下。”
颜鸢盯着楚凌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噩梦该醒了。”
说完便自顾自走出了书房。
她知道楚凌沉正在看着她,他的目光阴冷潮湿,就像背阳处长出的青苔。
屋外太阳已经升起,千万缕金丝洒落在她的身上。
她还是有些恍惚,走出房门时微微驻足了片刻。直到湿凉的风穿堂而过,吹得她身上每一处都蜷缩了起来,她才迷迷糊糊有了些许劫后余生的感觉。